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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算是。” 妲己皱眉努力思考着:“既然是你的屋子……为什么有人在就不进了?” “因为……我不想见到他。” “可为什么……” “别说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这片竹林依山而长,找个山洞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天色逐渐暗下,刚停一阵的雪又下开来,霎是寒冷,好在洞内有燃起的柴火勉强可驱赶这寒意。 李白找了树枝和木板,用剑裁好,固定在妲己脚踝受伤处。 “今日天色已晚,下山不方便,明天天亮后,我带你去一家医馆给你看看。”李白用树枝拨弄着柴火:“既是我害你受伤,我自然给你医治好。” 妲己点头:“嗯。” “治好后,你就别缠着我了,回你原来的地方去。” “你……要抛下我”妲己眼中七分迷茫三分慌乱。 “你我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抛下一词,未免重了些。”李白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转转,别跟来。” 妲己欲起身,却因脚上无力,只得作罢,眼睁睁看着李白走掉。 第37章 【三十六】 不知不觉走到木屋附近。 没有月亮,融在夜色的的事物都看不甚明了。 耳旁只有窸窸窣窣的下雪声,静谧的夜晚听的人全身发冷。 李白走到梅花树下,摸着树干,不发一语。 没有一点声音光亮与痕迹。 他走了,并且清理了他曾经来过的证据。 露娜走后十几年,这里的花草树木和房间都被打理的很好。 因为除了李白会来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会来这,并且微妙地错过和李白的每一次见面。 没有再见过一次面,却不约而同地照管着同一处地方。 明明照管着同一处地方,却再没有见过一次面。 狄怀英,你还真是想的周到。 李白自嘲笑笑。 松开扶着树干的手,李白转身便走。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李白。” 有人在身后轻唤。 雪静静落在地上,时间仿佛静止,凝固了千万年一样。 身躯有一瞬僵硬,眼睛莫名其妙发涩,呼吸都紊乱起来。 胸腔中的酸意毫无预兆蔓延开来,不知到底是痛还是思念。 十多年,几千个日夜,不曾相见。 他以为应该淡忘的东西,他守了十几年的自认为固若金汤的防线,却在对方简单的两字下轻而易举的崩塌。 这算什么 李白闭上眼睛。 “别来无恙。”他说。 “嗯。”李白淡淡应声,提步便走。 “这么不想见到我” “宗主……就很想见到白吗?”七分低哑。 狄仁杰敛了眉目,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的话,白先告辞,不扰宗主回戡宗了。” “我记得……以前你最不愿意的事,就是让我回戡宗。” 李白顿住脚步:“当年是白误了。这种事已经许多年没有,以后也不会再发生。告辞。” “李白!” “还有何事” “……小心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呵……我身边还有几个人,阿贤还是露娜父王还是青丘众人”李白突然笑了,半是嘲讽半是无力:“还有谁能比你更需要我小心” 他转过身:“狄怀英,我已经不扰你不找你不想你不爱你……断了对你所有的念头。” “你还要干什么” 针扎一样的刺痛。 不扰你。 不找你。 不想你。 不爱你。 雪夜无月,他看不见狄仁杰几乎瞬间惨白的脸。 是啊,还要干什么 他已经放弃你了,你一直希望的都达到了,还要怎样? 闭了闭眼睛,把眼中即将泛上的液体强行堵回,可仍止不住心中一阵阵荒谬的难受,比针扎苦,比火烧痛。 “不干什么,提醒你小心而已,尤其是……”强行压下声线里的颤抖,却在下一刻呕出一口血来。 李白一怔:“你……怎么了?” “没事……一点轻伤……”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狄仁杰撑着树干跪倒在地。 李白一惊,快步走近,蹲下扶着他。 鼻腔间是浓烈的血腥味和……酒味。 他竟受这么重的伤 还喝了酒? 谁能把戡宗宗主伤成这样 手抚上他额头,guntang的温度。 “你怎么样” “没事……”狄仁杰推开他的手。 就知道嘴硬。 李白皱眉,一把抱起他。 许是知道该远离这个人,但看到他这幅模样,却真的狠不了心坐视不理。 回回栽到他手上,呵,还真是…… 突然的失重感让狄仁杰一惊,下意识环上李白的脖子。 明明身上痛的运功都费力,明明醉的神智都不清,明明病的说话都难受,却在被他抱起的那一刻,异常安心,身上的病痛像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原来眷恋他的温度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 狄仁杰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身体却放弃挣扎般靠在李白肩上。 感受到他的动作,李白呼吸一窒,刚刚缓和过来的心,又开始发酸。 狄怀英,你到底…… 要怎样? 灯火被点燃。 李白将狄仁杰放置在床上,给他运功疗伤暂缓伤势。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狄仁杰躺在枕上,银发披散,因醉酒和发烧而脸颊泛红。 他静静看着李白,不发一语。 “不说算了。”李白懒得再自讨没趣,起身便走,刚迈出一步却发现袖子一紧。 心底有什么东西悄悄化开,却不敢多想,生怕误了多年平静的湖面。 “干什么”李白回头。 阴阳师带着醉意的眸子有化不开的悲伤和压抑着的某种情绪。 李白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神情。 他仍旧什么都不说,只是拽着李白袖子的手越来越紧。 “松手。” 狄仁杰仍怔怔看着他,拽他的袖子再紧三分。 还真是喝醉了,平常的他,根本不会这般吧。 自己对酒最是敏感,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他喝醉了,这个人一出现,所有感觉就都像废了一样。 还能说什么呢。 李白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轻勾嘴角嘲讽道:“怎么,这么不想我走?这么想让我陪你那你求我啊,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留下来” 狄仁杰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李白莫名火起,甩手挣开他,拂袖而去。 哪知狄仁杰就这么直直从床上滚下来摔在地上。 骨骼撞地发出沉闷响声。 “别走……” 他不知道自己是真醉了,还是想借醉说一些平时根本不敢说的话。 “别走。” 李白顿了下脚步,终是离开。 门被摔上的那一刻,狄仁杰觉得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抽干,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么喜欢干净的一个人,此时也不想管地上是否脏,就那样躺着。 灯火摇曳,是温暖的颜色,可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像无数个在戡宗的夜晚。 烟极希丹水,月远望青丘。 狄仁杰时常会想起李白那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