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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 马可波罗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 老船夫突然乐起来:“说起来,我还是出身显贵之家,虽然不在长安,却也是不错。” 马可波罗也笑了:“您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开心” “开心……也不开心,诶呀,其实都差不多了。每天渡几个人,喝几两酒,驾着小船钓两条鱼,滋味倒也不错。”老船夫摇头晃脑,说至最后咧嘴一笑。 马可波罗无奈笑笑: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又像个小孩子,这人真是…… 老船夫取出身后的酒,喝了一口笑眯眯看着马可波罗:“让一个人心满意足,哈哈,是不是觉得摘星楼这道题给的奇怪又艰难” 马可波罗故作心痛:“是啊,简直太难了。上帝,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似是被马可波罗的动作表情逗乐,老船夫不由拍掌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来来来,西洋小伙儿,你到船上来跟我一起坐着。” 马可波罗道了声谢便上了船。船蓬中马可波罗跟老船夫相对而坐。 “烧酒,喝么?”老船夫丢过一个葫芦。 马可波罗稳稳接住,笑道:“好啊。” 打开壶盖,一股浓烈的酒香窜了出来。马可波罗好奇地往里看了两眼,继而灌了一大口。 火烧一般的感觉顺着喉咙直到胃里,马可波罗被呛地咳嗽起来:“咳咳,我天……这,什么酒,咳咳……” “啧啧,”老船夫摇头:“西洋的小伙儿,你不会没喝过酒吧?” 马可波罗终于缓过来,脸上被酒劲染成淡红:“我们那边喝的酒,跟这里不一样。” “你们那里的酒是什么样的” “我们经常喝红酒。” “红酒” “是用水果酿成的酒,红色。” “这么稀奇”老船夫摸着下巴。 “倒也算不得稀奇。若是您想要,我倒是可以试着酿几壶送给您。” “好啊,”老船夫一拍大腿:“这样,你把酒酿好给我,你这道题就完成了。” 似是没想到这么容易,马可波罗不由一愣,继而笑道:“好啊。” “是不是觉得这关卡过的太容易了哈哈,但是以前来找我的人,大多连话都跟我说不了三句。” “为什么” “为什么?”老船夫嗤笑一声:“因为多数人既庸俗又无聊,总想着用金钱财物奇珍异宝收买老夫。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经历过那么多事,会在乎你那点破钱更何况……” “何况什么” 老船夫眨眨眼:“他们都没你好看。” 马可波罗也眨眨眼:“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相视大笑。 “船家,渡河么”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 被扰了兴致的老船夫不耐烦地摆手:“不渡不渡。” “那借宿么?” “诶呀不借不借……诶等等,借宿你到我一船夫这儿借宿干嘛?”老船夫说着挑开船帘走了出去。 岸边是手持佩剑的白衣男子,酒葫芦在他腰间斜挂着。他微微偏头,夕阳余晖落入眉间。 晚风拂面,衣袂微动。 萧萧肃肃,玉山将倾。 这人,像谪仙。 老船夫不由愣了片刻,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好看的人见过不少,但像这种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的人,还是头一回见。 “你……为什么要到我一个船夫这来借宿,长安城里有不少客栈的呀?”老船夫再次开口,语气相比前次平和了不少。 李白淡淡一笑:“此处心安。” 老船夫想了想又道:“你要到我这来借宿一宿要不是不可以,但规矩不能坏。” “什么规矩” “一物换一物,你用什么东西来换这一晚居所。” 李白挑眉,思索片刻道:“东西……你缺什么” 老船夫道:“我什么都不缺。我有船,有鱼钩,有命在,有酒,还有个答应给我酿酒的西洋小伙儿,嘿,西洋小伙儿,出来一下。” 马可波罗闻声而出,手里还拿着那壶烈酒:“诶,怎么了” 老船夫指着李白:“你给他说说,我缺什么” 马可波罗顺着老船夫所指看去,待看到李白时眼中不由闪过一瞬赞叹。他对着李白友好地微微欠身,继而笑道:“这位东方友人你好,据我所知,这位老者一生经历颇丰性子清傲淡泊,于他而言,似乎什么都不缺。” “什么都不缺么?”李白笑着叹了口气:“谢过阁下,不过我觉得这位老人家虽然经历了不少,但还是缺点东西的。” 老船夫挑眉:“我缺什么” “铭刻与见证。”李白微笑:“老人家,给我一个故事吧,我替你书写一生。” 老船夫凝神半晌,像在思考什么,突然叹了口气:“故事很长,需要慢慢讲。都上船吧,我有好酒。” 老船夫的故事果然很长,从少年青年到晚年。从夕阳西下,到月华初上。 他讲了很久很久,时而大笑,时而唏嘘,时而泪光闪烁。 一个故事,一生这么长,也这么短。 他是船夫,亦是流浪的江湖客。 李白静静听着,缓缓闭上了眼。 真像,跟自己真像。 他在船夫的故事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年少轻狂时一入长安,他在朱雀门旁的石壁上刻下“欲上青天拦明月”的诗句。 故乡破碎时二入长安,他一人一剑直闯皇宫,却终是被至高无上的权力挫败了情怀和骄傲。 机缘巧合时三入长安,他困顿于未解之谜。 狄怀英…… 李白长叹一口气。 睁开眼时,老船夫刚好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他伸手擦了擦眼角泪水,问李白:“我的故事说完了,你的见证与铭刻呢?” 李白拿过一旁的烈酒,仰头灌下一整壶,任凭火烧般的灼痛贯穿喉咙。 半醉了,李白笑笑,一把拭去嘴边酒液,继而伸手,开口带了几分桀骜:“笔,墨,纸!” 老船夫赶紧翻出东西放在船蓬里唯一的小桌上。 “笔是旧笔,纸是拙纸,墨是残墨。” “神来之笔,天意之诗,无关优劣之物。无妨。” 李白摇摇晃晃拿过笔,甩甩半醉的脑袋,挥墨而下: 昔年王都客家子,白马轻鞍弃重楼。 长剑犹斩星辰道,借势风雷纵九州。 明月折影千山醉,美人烈舞艳花收。 凡夫飒杳风流袖,蓬莱应许神仙羞。 写到此处,李白又提起酒壶往嘴里灌酒,酒液在身上洒的到处都是,他也混不在意,一甩空壶,接着写道: 忽闻古寺钟声晚,夕阳老树寒鸦瘦。 天命年中惊觉事,孤泪孤病孤事秋。 萧萧白发不卷愁,滚滚沧浪忍拂忧。 借问江湖情何处 寒山落雪一叶舟。 诗罢,李白一甩笔,整个人脱力般闭眼向后倒去,开口沙哑低沉:“此诗我取名为,今日赠与老者。” 老船夫颤颤巍巍地伸手拿起纸,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蓦地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借问江湖情何处寒山落雪一叶舟。好个……一叶舟。” 一人泣不成声,一人闭目不语,马可波罗心下叹息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