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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想来皇后既然不知,那她的亲族黄氏也必当不知。 她能感觉到,步微行并不想应付这个徒有虚名的表弟,她愿意当了这个和事老,用几点碎银子摆平了小摊主的怨念,黄樾见步微行在场,不敢吱声,犹如耗子见了猫似的可怜巴巴的,霍蘩祁不想他坏了步微行的兴致,让他今日更烦躁,便拉着他走。 “阿行,我们去别的地玩。” 等等等……阿行?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黄樾犹如吃了满嘴黄连,震惊而苦涩,呆立原地不动了。 他从未在太子表哥的脸上,看到过一种被叫作宠溺的神情,可今日他见着了,太子表哥近乎温柔地点头,纵容着她的胡作非为,仿佛她要什么,他都给。 霍蘩祁心想带着他去最热闹的地方,远远地听到有人嚷嚷,那边人头攒动,很是拥堵,肯定有好事。 她兴致上来,欢乐地冲他扬起笑靥,“我们也去看看!” 他点头,纵容地任由她拉入人堆。 原来是有富豪乔迁新居,又好收集丹青书法,正高价收书画回去布置房舍。 楼阁之内,挨挨挤挤的上百人,拎着墨宝争先恐后地要面呈书画。 霍蘩祁拉着心上人躲在门框折角,她rou眼可观,某个男人并不喜欢热闹场面,眉心已经紧得令人心生骇然了,她却仿佛毫无留意,拽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步微行的确不喜欢热闹,何况是此时厅堂被拥堵得水泄不通,一股汗味和浓重的恶臭。 他不耐烦地抿了唇。 霍蘩祁却在他身上乱蹭,他低下头,只见她眼睛雪亮地问:“你会不会书画?” 步微行望着她真诚的求知若渴的目光,便心下无奈。 这个女人果然一点都不了解他。 第48章 计较 霍蘩祁雪亮的眼眸尤似两粒明珠灼灼, 当然她渐渐发现他其实很没有兴致。 这让她也不觉气馁下来,隔了许久,喧嚷的人声被叫了停, 而立之年、气韵儒雅的富商坐于长桌尽头, 这种儒商,既手握重金, 又待人谦和,即便是权贵也不少与之往来的, 他说要收画, 便有不少现场拿纸笔作的, 也有拿出家中珍藏的名品来的。 但富商看了几眼,均摇头不愿收,看了约莫三十人, 只收了一卷。 人还是挨挨挤挤往里头钻。 霍蘩祁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见身后围了大桌人,惊叹不止,拍手称妙, 她忽然蹙眉,不合时宜地想到:要是袅袅来说不准入他的眼呢。 “画得好!” “真不错!” 富商也讶然,正要起身去看看, 只见一个人挤入了人堆,将手里的画捧到富商眼前,“老爷,我这幅字画您瞧瞧。” 富商颔首不语。 画轴徐徐剥离, 纵向拉长,银陵人喜欢风水玄学,无论辞赋书画,都不免以山水为题,这幅画没有免俗,但脱俗就在,它的山水并非黑白,并没有点到即止的留白,也不曾以浩淼烟水故作朦胧,反而挥洒自如,大胆地别具一格地用了大片绿,墨绿浅翠,层层叠叠,自巉然独峰,至重崦薄日,绿得刺眼,红得夺魄,不留赘笔,画上一侧的题字更是如龙翔于轻云之间,遒劲而根骨卓然。 富商只看了一眼,瞧见了落款,并没有多作震惊,只反问了一句:“前朝王甫之作?” 这时富商这里聚集了一大波人,包括茶楼老板,闲话声声,倒品评得很是热闹。 霍蘩祁竖着耳朵听,手却时刻不松地抓着他的五指,他修长白皙的漂亮手,握在掌心一片暖意萦绕。 送画儿的是个驼背,其貌不扬,捉襟见肘,一笑,露出了那满口黄牙,端的令人纷纷避却,他点头哈腰道:“对,就是。” 富商沉了脸色,道:“这幅画画得好,不是没有收藏价值,但它是一幅赝品。” 说罢,驼背脸色大变,不单他,窃窃私语声此时高扬了起来。 茶楼老板吃惊地问:“这个……当真是赝品?” 富商道:“我敢在此高价悬画,自然有我的眼光。”说罢又轻挥袖,“你也不必紧张,我没说不买。” 霍蘩祁暗暗忖道:明知是假还要买?这不怕吃亏了么! 富商接着道,“临摹这幅赝品的人,也有极高的造诣是不假,他的狂傲放旷处,远胜于王甫,运笔如千钧,色彩铺陈犹如天马行空不可羁勒,他不吝才,也不藏拙,爱憎分明,不拖泥带水,更不善丝毫虚伪修缮,也正是因此,这画的角落里遗落了几笔尚未勾线,比起王甫的至臻至美苛求完备自是大有不同。” 这几笔勾线,是勾也可,不勾也可,只是作画二人的笔法和心境都大不相同罢了。 霍蘩祁一个外行听得津津有味,正想也听太子殿下高见,只见他凝神不语,眉目之间尽是沉思与惊疑。 这话听得驼背一愣一愣,讷讷道:“您说,这是赝品,倒不像是诓我的……” 富商微笑,“我做生意童叟无欺,买卖书画也是一样,不知道阁下这幅画从哪来的?” 驼背见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掷于己身,尴尬地缩着脖颈不语。 众人确实好奇,这位貌不惊人的驼背看来是家徒四壁,这画从何得来令人匪夷所思。 驼背见旁人目光灼灼,也瞒不下去,瑟瑟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和一帮兄弟在东南街正玄门外的馊水沟里搜罗了不少……” 一听馊水沟,那富商险些扔了画,驼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抢上前去将东西握牢了,“这东西可没掉进馊水里,是我花了点心思从宫人手里转来的,正玄门流落出来的宫里的东西不少,我以为是大内的东西自然该值几个钱的,没想到老大人您说是赝品。哎,我也不想骗人,就认了这个栽……” 富商脸色好转,摇了摇头,“我以五百两出价,你看愿意是不愿意。” 那驼背自然欢喜应承。 一锤子买卖迅速成交,众人唏嘘。 见老板似有不解,富商却笑言:“我留着先琢磨,来日他有新作,再高价相求不迟。” 霍蘩祁暗叹没意思,步微行扯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走罢。” 霍蘩祁点点头,随着人潮涌入茶楼,到了晌午时分,街道旁有个面粥铺子,霍蘩祁说肚子饿了,便成功将他留在了面粥铺里。 她知道他不挑食,酸的甜的,淡的咸的他都能吃,也没什么忌口,银陵的面师傅擀面放料的手艺都是一绝,热腾腾的木耳银丝面端上来,雾气随着香味一起,便勾得人馋虫大作。 茶楼离此不远,霍蘩祁听得闹闹哄哄的人从里头走出来,摇头晃脑地攀谈着什么,津津有味。 霍蘩祁便心道:“宫里来的赝品,按说宫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