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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就又要走?你不是还要去西北吧?”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已尽是担忧。 “孙儿不会去西北,老太太但放宽心。”孟渊说道,又向裴氏略一躬身,道:“母亲,儿子还需回五军营处理公务。需得耽搁些时日。” 裴氏眼角微眯,手里的帕子却按在颊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且去罢,你房里的事不用担心,自有我帮着照看。” 孟渊神情微肃,眉眼未动。向裴氏再躬了躬身。最后再向傅珺的方向看了一眼,温柔地道:“阿珺,我这便去了。”说罢他便大步转出了槅扇。不一时便闻靴声枭枭,他修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院门处。 “可早些回来。”直到他的人影已经不见,裴老夫人方想起叮咛了一句。自然,这一句殷殷的叮咛。孟渊定是不曾听见。 傅珺亦未听见裴老夫人的话。 她的视线长久地停伫在窗扇处。窗上的梨影纱掩映出一角院墙,绿荫荫的蔷薇翠叶如盖。攀住墙头,有小小的花苞露出枝头,在风里轻轻摇曳。 孟渊的身影,方才便嵌在这绿色葱笼的背景下。而此刻,那里唯有东风轻拂,碧叶摇枝。 傅珺墨染般的长眉。微不可察地一蹙。 然而,屋子里已经再度热闹了起来。欢声笑语响个不息,并没有人注意到傅珺有什么不同,而傅珺也始终表现得十分平静。 孟铸他们没多久便也回来了,众人便又忙着迎国公爷并几位爷坐下,听他们细述边军进京时的盛况,裴老夫人与孟铸显然极是欢喜,人丛中时不时便会传出他二人的笑声。 众人说完了话,便又聚在素心馆里用了午饭。孟铸叫人开了一坛云州金窖,家下男丁人人皆倒上了酒。孟澄与孟瀚自不能免,孟羿如今已经整十三岁了,全然是个小大人,竟也似模似样地陪了一杯。 女眷这一席也上了酒,却是今年新制的桃花酿,那酒是用糯米酒并桃花露兑制而成的,入口甜软、回甘微醺,酒劲儿并不大。裴老夫人喝了一盅,吴氏等人也皆饮了些,傅珺却将酒倒给青芜了,只说她不擅饮,众人倒也没强去灌她。 一顿饭直吃到将至未正才散,孟铸扶醉而去,众人亦各自回房,冯氏便与傅珺相携着出了素心馆,两个人漫步而行。 转上了通往水榭的那条碎石小径,冯氏便轻声道:“方才在席上我也不好劝你,你莫要担心,三爷已经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便是好,如今不过是在京营里待着,不会有事儿的。今儿你也累了一天了,且回去好生歇着才是正经。” 傅珺知晓她这是一片好心安慰自己,遂浅笑道:“我无事的,大嫂嫂才是累了一天呢,还是快些回房躺一躺罢,今儿可是一大早便起来了。” 冯氏确实是有些累了,听了傅珺的话便笑道:“我可比不得你正年轻,我可是真累了,回去就得躺着。” 两个人又说笑了两句,便在水榭前分作两路,傅珺自带着人回了临清阁。 方一踏进临清阁的大门,傅珺便回首吩咐道:“来人,备车,我马上要出去一趟。” 她说话的语气极为平静,然不知何故,涉江却从中觉出了一丝冷意。 事实上,在素心馆的时候涉江就感觉到了,傅珺似是心情不大好,面上虽是淡然,身上的气息却颇为沉肃。 此刻闻言,涉江不由心下微怔,旋即应了声“是”,便带着人下去准备出门的一应事宜。一旁的青蔓忙叫白薇去收拾包袱,一面上前轻声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可要带些什么?” 傅珺笑而不答,径自便回了屋,却将一应人等皆遣了出去,还拉上了门帘,也不知在屋里做些什么。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傅珺的马车便驶出了温国公府。 “娘娘,您到现在还没说去何处呢,这车要往哪儿走才是?”马车上,涉江轻声问道。 此时,车子便停在崇武坊的坊市口,玄漆朱顶的郡主规制马车歇在路边,又有高头大马的侍卫在侧,已经引得路人频频往此处观望了。 傅珺淡淡一笑,道:“去玄武大街,三爷的别院。” 依旧是平静的语气,然涉江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她没敢再说话,只轻声向外吩咐了一句,未几时,马车便驶离了坊市口,转上了朱雀大街。 自朱雀大街至玄武大街,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当马车停在孟渊的别院时,早有侍卫上前叩响了门扉。 “吱哑”一声,门应声而启,露出了吴钩那张有些惊慌的脸。 “娘娘,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他只愣怔了一刻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立刻往门边靠了靠,整个身体几乎便贴在门上,一脸“我不在,你没瞧见我”的表情。 ☆、第696章 傅珺步下马车,见了吴钩这般怪模样,忍不住便是“噗哧”一笑,积在心里的那层怨气,便在这一声笑里破了个口子。 她将帕子掩在唇边,挥手道:“得了得了,你作出这种怪样子骗谁呢?真当我不知道他在这儿似的。” 吴钩表情一僵,旋即便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苦着脸道:“娘娘,属下就知道瞒不过您,这真不是属下的主意,主子一定要这么做,属下劝也没劝住。” 傅珺并不理会吴钩的唠叨,提起裙子便往里走。 街口处拂过来一阵风,拂起她的衣袂与裙角,轻米分绡纱帷幕、水红绉纱衫儿、烟霞晕色长裙,明明是一身娇嫩妍媚的色泽,却在这几步走时气势烈烈,张扬得如同火焰一般。 吴钩原本才起了个头儿的阻拦意愿,便在这浩荡的东风与火焰中熄了个干净。待回过神来时,门前唯有一车并数骑而已,身后倒传来了一声女孩子娇脆的轻笑:“呆子。” 吴钩的脸红了。 孟渊叫他看看是谁来了,结果他看是看了,却完全被来人压住了气势,连回去禀报一声的机会也没捞着,还被人笑话是呆子。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一角淡青色的裙摆,轻快地转过了院门。 “你又乱讲话了。”月洞门外的小径上,青芜有些责备地对青蔓道。 青蔓吐了吐舌头,复又掩了口嘻笑:“那人确实有点呆嘛,怪好笑的。” 青芜摇了摇头,瞥眼向前头看了一眼。 傅珺的背影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不快亦不慢。可是青芜却分明感受到了那背影里的怒意,正随着主院的临近而越发浓重。 青芜与青蔓对视一眼,尽皆肃下了神色。 此刻莫说是她们,便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