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庶庶得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62

分卷阅读562

    还牵挂着她。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呢。

    卢莹心中刹时滚过一阵热流。

    她还有路可走,她还没到绝境。绍儿便是她全部的希望。她一下子将陆绍抱得更紧了:“绍儿,娘亲的宝贝,怎么不说话?你想娘亲么?”

    “想的,绍儿可想娘亲了。可是父亲说娘亲生了病,要在外面养病。绍儿每天都想娘亲早些好起来,娘亲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陆绍偎在卢莹的怀中奶声奶气地道。

    卢莹的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哽咽道:“嗯。娘亲已经好了,我们绍儿真懂事。”

    陆机面无表情地望着这搂抱在一起的母子,垂在身侧的手痉挛似地抖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转身踏上台阶,走出了地窑,又叫人关上了门。

    那对母子的声音,现在终于听不到了。

    然而,即便那两个人的声音已经被隔绝在了门内,陆机仍觉得胸闷气促,呼吸压抑。

    在他的胸臆间。一股浊气正充塞其间,几令人窒息。

    他踱出屋门,却见傅庚正负手立在门外,仰首望着漫天的大雪。一身白衣映于雪中,飘飘若仙。

    陆机行至他身边站定,抬起头来,望着漆黑的夜空,视线冷若坚冰,良久后方艰涩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傅庚转首望了望他。复又看向空阔的庭院,面无表情。

    这一场大雪,不知掩埋了多少人,多少事,多少曾经的过往。留下的,却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傅庚的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他知道么?

    也许他是知道的罢。

    比如七年前陆机身体受损,虽可行房,却再无诞下子嗣的可能;比如卢莹与刘竞在宫中多次私会,五年前恰好曾在宫中逗留了半日,随后便有了身孕;再比如这个叫陆绍的孩子,是如何成为一个男人心头最耻辱的尖刺,长久地扎在陆机的心上。

    这些事,他或许是知道的吧。

    其实,他知道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长夜漫漫、时光倥偬。无数个白日与黄昏堆叠成岁月的冢,总有那么一些不欲为人所知的事情,会掩埋于无尽的光阴之中,如同这一场大雪,覆住人间一切印迹。

    一刻钟后,陆机再次进了地窑。待他出来时,他的怀中抱着哭泣不止的陆绍。

    这孩子虽哭得伤心,却也不曾闹将起来,只是一直抽噎着,口中低声地唤着“娘亲”。

    娘亲,这真是一个惹人心怜的称呼啊。

    傅庚感慨地叹了口气,眸色已是一片冰冷。

    他的孩子,从六岁起便没了娘亲。那个百死难赎其罪的恶妇,倒还做起娘亲来了。

    她也配?

    傅庚按下心头冷意,向陆机颔首:“人,我带走了。”

    陆机没说话,亦无表情,只抱着陆绍转到了一旁,又将小斗篷裹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几个侍卫走下了地窑,不一时,便抬出了一只大麻袋。

    那麻袋并不算大,只裹住了卢莹大半个身子,露出了她枯瘦的脸。她双目紧闭,发鬓散乱,唯有口中呼出的微弱热气,显示出她还是个活人。

    卢莹被抬上了马车,很快地,傅庚的马车便离开了,连同他带来的金吾卫,也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中。

    空阔的庭院里,只剩下了陆机与他的一名亲卫。

    陆机轻轻放下了陆绍,掀开他脸上的斗篷,看着他仍沾着泪痕的面庞,笑问:“你不是一直想玩雪么?往常胡mama总拘着你,今儿她不在,你去堆个雪人吧。”

    陆绍的眼里一下子迸出光来,复又黯淡了下去,怯生生地道:“孩儿可以玩么?父亲不会责骂孩儿么?”

    “自是不会。”陆机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头。

    “谢父亲。”陆绍立刻一脸的欢喜。

    他到底也还小,与母亲的离愁很快便被玩心代替。他跑到了院子中间,抓起地上的雪玩了起来。

    ☆、第562章

    陆机远远地望着陆绍。

    空阔的庭院中,那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雪地上,如同白纸上一滴鲜明的墨迹。

    雪光映上了半空,视野中是一片白灼灼的光华。

    陆绍垂在身侧的手,再一次痉挛地抖动了一下。

    他觉得很冷。

    然而,胸臆意的那股浊意,却被这冷激得横亘而上,直叫他呼吸困难。

    他呼出一口白气,向旁边伸出了手。

    亲卫递上备好的弓箭。

    铁弓冰冷,箭簇寒凉。

    侧身,张弓,搭箭。

    镔铁打造的箭尖在雪色下泛起乌光,箭尖所指之处,那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雪里,玩得十分专注,连头也没回一下。

    那一刹,陆机恍惚想起多年以前,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年方七岁的他被兄长骗着喝了青梅酒,第一次拿起了弓箭。

    少年青葱,那些/干/净得如同白雪一样的年月,似是一转眼便消失无踪。唯甘甜的酒香回转于舌尖,这一刻,忽然让他格外怀念。

    “嗡”,弓弦松开。

    “夺”,利箭穿心。

    白茫茫的大雪中,纸上的那一团污迹,软软地倒伏在了地上……

    元和十九年正月初,定西伯嫡次子陆绍误中叛军流矢,死时年仅五岁。

    因年岁太幼,未及写进族谱,陆绍死后亦未葬入陆家祖坟,而是寄魂于小镜湖畔毗卢寺中,终朝与湖烟青岚为伴。每一年的深冬,陆机皆会于寺中小住,为亡子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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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王府的天空,似是比旁处更多了几分凄清。

    傅珺靠坐于槅扇前的条案上,兀自听着雪落的声音。

    傅庚黄昏时便出了门,说是有要事处置,至今未归。傅珺因才醒过来没几天,被严令不许出屋,只能在房中静养。

    她现在住在英王府的梅苑。与福安公主刘筝所住的兰苑只隔了一面小湖。

    宫变那晚,她与刘筝在山间偶遇,其后便一直躲在山洞里藏身。直至两天之后,她们消耗光了所有的食物。正准备冒雨下山之时,孟渊找到了她们。

    孟渊是自西北回来的。

    他率领麾下将士悄然潜入西北军,与温重所率辽东军秘密合兵,格杀裴宽、平定兵变,一举消灭裴氏余孽。如今西北大营尽为英王刘筠旧时部曲。官兵一心,军威大涨,大汉朝西北固若金汤。

    平定兵变之后,孟渊便立刻回军驰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