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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女子,慷慨北上。 未几,零陵王殁。 秋妃被芦零王收留,初在乐音坊,后进入学士院。 由敌对到成为知音。 谢锜因为叛乱遭到腰斩。 一晃二十余年又过去了。 秋妃厌倦偌大的皇宫。厌倦了权力争斗。看够了生死。 这些年,这些人,这些事,无一不让她失望。 秋妃发回原籍。 沧桑岁月将一个青春美丽无敌的少女变成心灰意冷的中年妇人。 回首这一生,秋妃并无悔意。 每每念起与芦零王的此中有真意,暗中起相思,那些孤寂却刻骨铭心的日子,却有一种幸福感流遍全身。 是的,秋妃是秋妃,皇上是皇上。 甚至没有肌肤之亲。 然而,那又怎样? 他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皇上。 当那个男人魂归天国后,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殉情。 然而,她没有。 她曾想过做一名陵园妾,青灯孤影,在芦陵王陵前陪伴终生。 可是,她竟是没有资格。 当初的惴惴北上,如今的踽踽独行,恍恍惚惚南归,如失群的雁。 山河萧条。 荒冢连片。 何处为家。 梦和残月过楼西, 月过楼西梦已迷。 唤起一声肠断处, 落花枝上鹧鸪啼。 秋妃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情不自禁地打开琴盒。 感慨万端,抚摸着久违的琴身。 命运多舛的女人略显生疏地调整完琴弦,顿时琴声伴和着浅吟低唱,融进呜咽的风中。 离开京都几年了。 那夜。 江洲。 穹窿山上月华似水。 撷骊阁前的月,仿若掉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里。 寅时未满,娥眉月就挂在中天。 天空一碧如洗,刚刚寅时,彩霞就铺上了天,又被风吹散。 都说天上云朵跑得快,全靠小鬼推。 这个季节,小鬼们不会上天,他们也忙的,跟人间的男男女女一样。 可是,云朵咋疯魔了呢? 狼奔豕突,慌慌张张,你推我撞。 晚饭的时候,刘爱莲与谢公子一起把一堆山柴挪到了撷骊阁后的高台上。 是爱莲在做事,公子谢临风而立,目光微明。 她与他再一次萍水相逢,是天意。 天意哪里能违? 毕竟人家是贵族公子,哪里会做琐碎的杂事。 论理,这对男女门不当户不对,一个是兰花雅室,一个是野菊茅屋,不登对,可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说好点,郎才女貌,说难听点,抱团对抗寂寞。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编修有史以来炎黄子孙的第一套文选,谢颐大公子一度劳顿到失明。 浩如烟海的文集。 一一遴选。编目,句逗。加注。 前朝宰相的孙子,谢锜大节度使最宠溺爱的小儿子谢颐。 是的,就是那位大将军谢锜,秋妃的初恋情人。 人生像一粒种子,被精卫小鸟带到不知名的地方,落地生根。 谢颐双目失明。 痛不欲生。 爱莲采遍穹窿山的草药,用独创的土方子给谢公子治眼疾。不怕劳苦,把治好谢公子的病,照顾好谢公子当宗教一般来做。 她与他自从在旻元寺初见,那时两个人不过是十三四岁少年少女。 现在,他是她的天。 前几日谢公子已经能看到她晃来晃去的身影。 “你是蝴蝶变的吧?”谢公子调侃她。 “哪里哟?蝴蝶?爱莲到是想变成蝴蝶呢。”刘爱莲应付道。 “哪是什么变的?”公子问。 “你猜不着。”刘爱莲正倒悬在坡上对付枯死的槐树。砍,折,拔……咬着牙使着狠劲,美丽的脸被风霜吹红了,眼角已有皱纹。 “一朵菊花变的?”谢公子一锤定音地说。 呵呵,偏偏是这句。他蒙眬的双眼看到啥了,一脸风霜。 “兴许吧。”刘爱莲有口无心地说。 刘爱莲本想说自己是赖蛤蟆变的,想想,那也太丑陋了。 野菊花怎么的,也美,也有香味,还是一味药。 “公子,不是说天无二日的吗?”爱莲一边忙着,一边孩子气地问。她的眼里看到了那枚性急的娥眉月。太阳在天,月亮也在天,奇怪的很。 “莲,你看见的应该是娥眉月。”公子谢笑着说。 “公子,你见到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爱莲问。 “你见到的这棵树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那只黄鹂是什么颜色的?” “你见到的山茱萸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紫苏是什么样的?” “你见到的麦冬是什么样的?” 她说她是他的眼睛,可是,她太想,希望他自己的眼睛能见到东西,见到她正见着的东西。 她心急如焚。 因为,没有眼睛,公子生不如死。 他不快乐,她便很不快乐。 “初三,月赛娥眉可怜夜。”公子老实的回答。 “你见到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爱莲殷殷地问。 “弯弯赛眉,赤金色,旁边一颗星灿若日光。”公子谢这次虚构了。 “是了,是了。公子,你果真瞧着了。”爱莲笑了。 风在傍晚悄悄地加大了,门缝里有风的呜咽。 夜。 风在外面用力地刮。 像侵占山头的敌人。 一次次卷土重来,进攻,进攻,坚持不懈地进攻。 谢公子的鼻息就在耳畔,刘爱莲侧身想抱紧公子谢,突然腹部动了一下。 热腾腾的血液顿时射过四肢。 又是一下。她闭着眼睛,宫中呆过的女人,知道胎动是个什么。 她睁开了眼睛,可是,喜悦瞬间消失。 突然,透过后窗,她瞧见了一片火光,就在撷骊阁后面。 “哦,哦,公子,公子……”爱莲坐起来,披上袄子。她的眼前亮光更大了。 公子早已坐起。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混沌的光。 两个人抖抖瑟瑟地出了后门,遇见一场大火。 风,从山脚攻掠而上,呼呼狂欢。火被吹捧着快蹿到天上。 山上没有工事,没有城墙,瀑布干涸,泉水干枯。 风一路畅通。 傍晚垒的柴堆,被烧得哔驳有声。 嚣张的火焰高到有数十丈,包围住陈旧的撷骊阁。 可怜谢公子的千卷文选堆放在里面。 可怜公子头悬梁锥刺股的心血,那些卷轶都堆放在阁子里。 可怜公子熬干了身上的血液熬瞎了双眼。 “书,我的书哇,呜呜呜。”公子扑地,爬行。 “公子,公子,你不能去。”爱莲扯着公子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