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自在地站在走廊上舒展筋骨。 前任不知道是怎么糟蹋身体的。这几日虽然好吃好喝,再加上楚衡靠着金手指,开了几道万花谷调理身体的方子,终于是把身体调整得好了一些。 可说到底,依然是副风一吹说不定就能飞走的身体。 楚衡十指相扣,弯腰利索地往走廊上拍了一下。等直起腰来,就瞧见走廊那头,五味端着铜盆,一脸懵逼地站在那儿。 在满脑子“三郎中邪了”的胡思乱想中,五味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楚衡的脸。 实在是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楚衡这才咳嗽两声,把换下的中衣盖在了他的脸上。 “你阿兄呢?” “阿兄去厨房端药了。”五味抓下中衣,仔细叠好放到了榻边,“自从病好后,三郎变样了。” 楚衡一顿,心里苦笑:“以前的三郎是什么样子的?” “啊,不是说三郎以前不好。”五味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看到楚衡脸上微微扬着的唇角似乎带着笑,这才道,“三郎从前总是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日夜颠倒的做文章。三郎从前也很少说话,每日同我和阿兄说的最多的是点灯、研墨。不像……不像现在,总是笑盈盈的,还常摸我的头,给我好吃的糖果。” 听见五味的应声,楚衡有些哭笑不得地抬手摸了摸唇角。 前任的笑唇不是天生的吗,怎么轮到他了,就变成总是笑盈盈的? 至于糖果。 楚衡垂下眼帘。他给五味和白术喂的糖果,其实是他这几日得空买来药材亲手制成的健骨丸,两个小童的底子比前任好不了多少,养得好一些,才能一块混吃等死到老不是。 又哄着五味吃了一颗今天份的健骨丸,白术也端着热腾腾的药进了屋。 楚衡端过药,刚准备入口,忽然停住。 他低头,凑近了药碗,闻了闻。 “三郎怎么了?这药香吗?”五味好奇地凑过来闻。 楚衡摇头,端着药碗看向白术:“今日的药,是你盯着熬的?” 白术点头。 楚衡看着他那副模样,知道这是多半和白术无关:“五味,去书房把药案拿来。白术,你去找陈管事,就说我要见负责抓药熬药的人。” 白术很聪明,当下眼神就变了:“郎君,难不成这药里放了什么?” 楚衡很庆幸这段时间的适应,让他了解到,在大延,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要粗通医理。再加上前任在书房里的确摆了不少医书,也给他自带的金手指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他伸手,摸了把五味的脑袋瓜子,对着白术感叹道:“有人给我的药里,加了点不错的佐料啊。” 第4章【零肆】恩威立 加料的药汤连着送来三天。 每一次都是白术亲自盯着煎煮的。就连打扇,也是白术亲自动的手。 可越是这样,楚衡瞅着手里的药汤,越是叹气。 大约是以为药汤的事没被他发现,到今日,这药碗里腥臭的味道已经快重得盖不住了。 楚衡面无表情的伸手,指头沾了沾药汤,舌尖舔了一下,甘草的味道顿时冲到了脑门。 “三郎!”一旁,一直吊着心的五味赶紧端来一杯温茶。 “没事。”楚衡摇头。 就这么一下,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甘草,又叫甜草。除了可以用于心气虚、咽喉肿痛、气喘咳嗽等症状外,还经常被用于调和药物的烈性,掩盖气味等。 之前几天的药汤里,甘草的计量并不大,下的最重的药是罂粟壳。 罂粟壳能治疗肺虚久咳之症。但因为有成瘾性,咳嗽初起的时候,通常大夫们不会开这味药。 楚衡之前,就自己给自己诊了个脉。 万花离经易道,靠的不光是太素九针,还有“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用其分析人体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判断邪正消长,最后得出病名、医理,疗法。 这具身体的确体虚,底子也不算好,但咳嗽不重。所以第一次喝的药里,楚衡就没有尝出甘草和罂粟壳的味道,大夫留下的药案也并没其他问题。 到后面为什么会出现这两种,就有些有意思了。 楚衡放下手中药汤,让五味找来夜壶,直接把药汤全都倒了进去。 看了眼站在一旁皱眉的白术,楚衡喊:“夜里约莫要下雨,白术,记得看好窗子,别让雨打进来湿了那些草药。” “三郎你这是……”白术一时愕然,看到楚衡微扬的笑唇,登时回过神来,“三郎放心。” 放什么心? 五味眨眼,挪到楚衡身边询问,却只得来三郎在他脑袋上的一顿搓揉。 到了夜里,果然下起雨来。 冬雨总是比其他季节显得更刺骨些。楚衡被这场夜雨惊扰地翻来覆去睡不安生,有些无奈地睁开眼。 白术和五味睡在隔间里,薄薄的一堵推门隔开了主仆。听见从推门后传来的小小呼噜声,楚衡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屋外的雨水哗哗作响,屋檐下雨水滴落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就在耳边。 楚衡有些坐不住,下了床,赤着脚走到小几边上,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了的开水。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下肚,他抿了抿唇。 想要混吃等死其实也不容易呐。 想起诸枋的那张嘴脸,想起前任留下的记忆里,扬州楚家的爹娘手足,楚衡叹了口气。 先做个恶人吧,把人赶走了,日子就好过了。 等到了翌日, 一夜大雨过后的别云山庄,空气格外清新。 啪的一声,一早起来的楚衡站在走廊上,面对廊下跪着的两个仆妇砸了手里的茶盏。 听说是官窑出来的次货,楚衡砸得有些心疼,脸上作出一副气恼的样子,精致的面孔有些扭曲:“昨晚厨房为何没关窗?难不成一整夜都没人想起窗户还大开着?” 廊下跪的两个仆妇都在厨房做工,平日里负责楚衡的膳食,每日要煎煮的药也都是由她们保管。 听到一向好声好气说话的郎君突然怒喝,两人瞬间打了个颤,哆嗦着求饶:“厨房的窗子每晚我们都会反复检查,昨夜的确是关上了的……” 楚衡的眉眼扫过仆妇。 他当然知道窗子是关好的。厨房无人后,白术特地又过去了一趟,故意打开了窗子,好让半夜大雨打进里头,顺道把挂在窗边通风阴凉处的几包草药也给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