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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的百姓数不胜数。 但比有条件逃往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多的,却是那些只能绝望的守在家中,听天由命的百姓。 他们平时日子过得就苦,又哪来的余财雇船或者买船? 更不要说在雇了船或者买了船之后,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银钱在异地他乡安身立命。 每每看到神情麻木、目露绝望的百姓,姚玉知就会想起任子贤的死亡噩耗,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憔悴。 邓喜斌和邓秦氏眼看着姚玉知郁郁寡欢,一日瘦似一日,心里都为她担心的不得了。 他们没办法帮姚玉知抹去任子贤过世带给她的巨大悲伤,也没办法解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平民百姓,邓秦氏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暗暗叮嘱任瀚珺和任瀚棠每日里缠着姚玉知,然后默默期待她能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振作起来。 至于邓喜斌,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往姚玉知身边凑,所以除了兢兢业业的控制船只航行、提防水匪打劫,他也就只能在每天傍晚抛锚之后弄些鱼虾来给大家补身子了。 比起他们俩,反倒是一直指使小墨熙偷偷把普通井水换成灵泉水给大家喝的白泽惠发挥的作用比较大——正是因为有了她的灵泉水持续调理姚玉知的身体,姚玉知才始终没有因为忧思过度而倒下。 邓喜斌和邓秦氏虽然不知道姚玉知没有倒下的原因,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打从心底里为姚玉知感到高兴。 景平三十五年九月初七,姚玉知等人扬帆起航的第十一天,年仅六岁的南朝小皇帝终于在心腹宦官和权贵、朝臣们的簇拥下重新定都临安。 同一天,北朝军队攻入原来的南朝都城汴京,自此,东北苍洲正式被一分为二。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淮河上的姚玉知等人也在靠岸补给时得知了这个消息。 是夜,姚玉知再次泪湿枕巾——她思念任子贤,后悔同意他带她到苍洲来,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恨不得能回到从前,让她有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来。 因为有小耳报神墨熙通风报信,所以姚玉知夜里总偷哭的事情白泽惠心知肚明,可作为一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娃娃,除了指使小墨熙换水、除了不揭穿她的一片苦心,白泽惠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个痛失夫君的女子做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很快就到了景平三十五年九月十一日,也就是汴京城破、南朝定都临安之后的第四天。 这一天,白泽惠他们的船遇到了第一拨打劫的水匪。 邓喜斌是亲眼见证了淮河上水匪变多的过程的,所以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早有准备。 消瘦憔悴的姚玉知被邓秦氏关在了房间里陪伴孩子们,而邓秦氏自己则手持长弓,跟邓喜斌一起打退了水匪。 打劫他们的水匪只有十来人,他们衣着破烂、面黄肌瘦,武器也乱七八糟、五花八门,一看就是过不下去日子的流民临时组成的队伍。 这样的人对上早有准备且武艺高强、武器精良的邓喜斌夫妻,唯一的结局就是溃败。 当然,邓喜斌和邓秦氏也并不是毫发无损——邓喜斌被其中一名水匪的刀划破了左手臂,邓秦氏则被流箭擦破了右手手背。 这对夫妻撇开她对敌,然后又各自受了伤的事情终于触动了一直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的姚玉知。 她强装出来的坚韧顽强和若无其事在看到邓秦氏那一手的血时骤然崩塌,在拿药箱给邓秦氏上药的时候,她因为泪眼朦胧撞到了桌角,在给邓秦氏上药的过程中,她的眼泪一直在掉,而她的手更是控制不住的直发抖。 邓秦氏见了,不由暗暗庆幸姚玉知没有亲眼看到邓喜斌的伤口——他的伤势比邓秦氏的严重。 等到姚玉知好不容易抖着手帮邓秦氏包扎完毕,邓秦氏这才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握住了姚玉知仍在颤抖的手,“夫人,你别怕,奴婢没事的。只是擦破了点儿皮,过几天就会好了。” 她的声音温柔轻缓,就像生怕吓到或者惊到姚玉知似的。 这些天,姚玉知一直在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在邓秦氏眼里,现在的她却比个瓷娃娃还要脆弱。 尤其让邓秦氏愁眉不展的是,这种脆弱还不是身体层面的。 她也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可她却没那个本事给姚玉知变一个任子贤出来。 所以除了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姚玉知,邓秦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第13章 水匪 面对这样的姚玉知,任瀚珺和任瀚棠满心不安,反倒是骨子里是成年人的白泽惠看出了姚玉知的变化并非坏事。 堵不如疏,与其让姚玉知把悲伤埋在心里,最后积郁成疾,还不如让她趁着这个机会大哭一场,发泄一下心头的郁气。 这么想着,白泽惠立刻咧开小嘴儿哇哇大哭起来。 邓秦氏正要放开姚玉知的手去哄白泽惠,本来就在无声落泪的姚玉知却已经被白泽惠招的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原本就满心不安的任瀚珺和任瀚棠顿时吓坏了,他们死死揪着姚玉知的衣角,一边一声接一声的喊“娘”,一边哗哗淌着眼泪。 邓秦氏都不知道自己该先哄哪个好了,她手足无措的环顾四周,结果却发现白泽惠竟然不知何时不哭了。 邓秦氏大大松了一口气,她重新在姚玉知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又伸出受伤的那只手将两个孩子揽到她和姚玉知之间的位置慢慢拍哄。 至于姚玉知,邓秦氏决定就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任子贤的死讯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邓秦氏觉得她需要一个发泄悲伤的出口。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十八,大哭过一次的姚玉知虽然仍旧悲伤,但憋在心里的那口郁气却消散了不少。 最近的这七八天时间里,她一直咬牙强撑着帮邓秦氏做这做那,如果遇到了不长眼的流民草寇,她还会坚持跟邓喜斌、邓秦氏一起守护船只。 如果按照邓喜斌和邓秦氏的本意,他们是不愿意让姚玉知这么辛苦的,可奈何一方面他们说不听姚玉知,另一方面他们这拨人里能用的人手也确实捉襟见肘。 眼看着还有两天的时间就能到达扁担港,邓喜斌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海面上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