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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意,倒愣了一愣,忽见他笑嘻嘻看着地上的春宫图,这才猛省他原来是模仿故事里西门庆向潘金莲的说话,其实并无多少诚意。不禁又是失望又是恼火,又羞又气,"呸"了一声,恨道:"好好的一个摄政王,好的不学,专门学那起短命鬼的调皮。" 多尔衮见她羞红了脸,三十多岁的人竟如少女般娇羞,益发动情,调笑道:"西门庆不算差劲,能有手段让潘金莲这等天下第一yin妇俯首贴耳,不惜为他鸩杀亲夫,也就算好男儿了。" 大玉儿听了,大为犯忌,她当年与多尔衮偷情,不慎被皇太极识破,为了自保,竟然一不做二不休,进了一碗参汤将皇上毒杀,其作为正与潘金莲一般无二。然而她贵为太后,母仪天下,又岂肯与贱民yin妇等同而论呢?这件事除了她与多尔衮两个,天底下再没第三个人知道,然而午夜梦回,有时想起皇太极生前对她种种恩遇,终究不能问心无愧。何况福临登基后,龙袍御带,临朝听政,群臣跪拜朝贺之际都说是俨如先帝再世,而福临也着实奇怪,明明是多尔衮的嫡血,栽赃给皇太极的,却好像是连老天爷也遮瞒了过去,竟然将错就错般越长越像皇太极起来,那神情语气,举止做派,竟与皇太极如出一辙,连大玉儿自己都疑惑起来:莫非是自己弄错了日子,福临竟不是多尔衮的骨rou,倒是皇太极亲生的儿子么?有时又疑神疑鬼:或者是皇太极死不瞑目,竟要托生在福临身上向自己报仇索恨不成?每每胡思乱想,心神不安。此时听到多尔衮再三再四地将自己比作药杀亲夫的yin妇潘金莲,不禁大怒,赤条条地起来,一言不发,抄起那卷春宫便向烛台火头上凑去,刹时间点着,烧作一团。 多尔衮见她说翻脸便翻脸,倒不好意思,拿起棉袍替她披在身上,哄劝说:"一句玩笑话,不犯着生这么大气。皇太后了不得,竟然效仿秦始皇焚书坑儒起来。" 大玉儿怕火苗儿烧手,又怕多尔衮来抢,早将画卷扔在地下,冷笑说:"我倒不敢学秦嬴政焚书坑儒,只怕摄政王要学他大义灭亲,给太后治罪。" 多尔衮笑道:"你嫌我拿你比潘金莲,你自己倒把我比佞臣男宠,不是更坏?好,我就治你的罪,罚你一个吊打葡萄架。" 大玉儿听他口口声声,仍在引用金瓶梅故事,倒有些哭笑不得,使劲将身子拧了一拧,嗔骂:"冤家,跟谁学得这样油腔滑调?是那个嘉腊氏教的你?" 多尔衮笑道:"刚还说不吃醋,就又提她!" 大玉儿觑着他脸色微微含酸:"提都不许提?你对豪格那般无情,对他的遗孀倒好得很。" 多尔衮翻起心事,也不再拉大玉儿上炕,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下,冷笑道:"当初皇太极当权,所有最危险最难打的战役都派我去,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上,这还不够,豪格还要屡屡设局陷害,黑山之役,青海一战,几次让我差点丢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福大命大,九死一生,现在,终于轮到我父子来报仇雪恨扬眉吐气了。" 1620年,努尔哈赤驾崩,本来遗诏自己最宠爱的乌拉大福晋之子、十四阿哥多尔衮继位,然而皇太极矫诏另立,不但夺了弟弟的皇位,还逼死了乌拉大福晋。这一段仇恨深藏在多尔衮心中,无时或忘。他可以成为满洲第一武士,征战无数,除了是为皇太极所迫逼不得已之外,也是因为他要用战功来保全性命,同时想早日拿下京城,而后自立为王,反攻盛京。不料,因为他与庄妃的jian情为皇太极窥破,逼得大玉儿下毒,倒使得他的复仇计划提前实现了。 多尔衮不知多少次设想自己杀死皇太极的情形与方式,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滔天大仇竟要假一个女人之手为之,庆幸之余,又不能不觉得茫然若失。皇太极再怎么恶毒也好,毕竟是他的皇兄,是堂堂正正的阿哥,是文功武略的皇上,怎么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家炕头上、死在一介妇辈之手呢? 其后,庄妃扶九阿哥福临做了皇上,多尔衮仍然继续他搏杀疆场、直捣黄龙的使命,内心之中,不无愧疚之意。他仍然要坚持自己原来的计划,仍要凭自己的本事打进北京,打进紫禁城,打进金銮殿,打上龙椅。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问心无愧光明正大地取得皇权,拥立天下。如今,他终于推倒了皇太极的政权,成功地进入北京紫禁城,完全地掌控了大清的朝政——不仅是皇权,还有他心爱的女人——绮蕾和大玉儿,都是多尔衮所深爱的,却都成了皇太极的妃子。现在,绮蕾虽死,大玉儿可终于是还归他的怀抱了。还有豪格,他当年帮着皇太极陷害自己,现在可也终于落在自己的手上,他的福晋,也终于躺在自己的炕上了! 想及此,多尔衮扬声大笑:"皇太极的皇位本来就是抢了我的,他和豪格父子俩狼狈为jian,一直想我丧命。却没想到,他们父子俩,到底是斗不过我们父子俩。这是天意!天地做证:我才是真命天子!" 大玉儿听他提及福临,心中一动,将身子抵着炕沿,斜披了棉袍,半裸半盖,且不上炕,只斜睨着多尔衮说:"你刚才说要娶我,是说着玩儿的呢,还是真心话?"多尔衮看到她这半真半假忽嗔忽喜的调调儿,早已意乱情迷,连声答应:"当然是真。只要你点头,我明儿就叫礼部准备仪仗。"大玉儿笑道:"你怎么同礼部说呢?难不成召集了大臣们,直言宣旨说:我要娶太后,你们准备一下吧。那不成了笑话儿?" 多尔衮说:"这种事情,哪里用我自己开口?如今我每每上朝,那些大臣们都会拜伏在地,夹道欢迎。只要我略透些儿口风,范大学士自会主动上折子请求太后与皇叔父凤鸾和鸣的。" 这些情形,大玉儿原本早已熟知,此时闻言却故作惊讶说:"他们见了你就要跪拜称臣吗?那不是大臣见了皇上才要行的大礼吗?"多尔衮笑道:"这普天之下,又有谁不把摄政王视为皇上的?我早就说过,要与你称皇称后,坐拥天下,如今不是都做到了吗?"大玉儿点头笑道:"我知道大臣们上了折子,让皇上免了你的跪拜之礼。这倒也是正事,普天下还没听说过有老子跪儿子的,只怕福儿担不起。我本来也为这个一直犯忌呢,如此甚好。" 多尔衮拿了罩衣替大玉儿披在身上,冷笑道:"那日济尔哈朗同我道贺,说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可不知道,就这"一人",也还是我的骨血后代呢。" 大玉儿暗暗心惊,却轻描淡写地笑道:"要想这"一人"在你之下也不难,你是福儿的亲生阿玛,他是"皇上",你可是"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