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潇湘夜雨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凌束云目光忧戚地看向远山天外,说道:“冬至有三候,一候蚯蚓结,二候麋角解,三候水泉动。自从上次复国失败,族人们已消沉八年了,如今稍有风吹草动,长老们盲目自喜,我只怕他们会因此作出失当的举动来。”

    “阿若,冬至过后便是数九寒天了,你记得多添些衣物,当心别冻着了。”凌束云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杜若身上,又变得关切温柔起来。

    正月节立春,东风吹散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载:立,始建也。春气始而建立也。

    “明大哥,这两日你肩上的伤可好些了。”

    “幸亏公子收手及时,没伤到紧要处,自是无碍的。”

    束云公子听了庆幸,却也更加惭愧了。他并非明子绪的对手,明子绪收发自如,不曾伤他一分一毫,可他却是能发而不能收,不免伤及了明子绪肩膀。

    束云公子陪同明子绪四处参观,可时下刚刚立春,正值春寒料峭,尚无十分可人的景致,便可惜地说道:“今年赶上双头春,去年年尾已立过一次春,长老们心里欢喜,便已经早早地迎过一次春了,还大肆祭祀了勾芒神。因此今天的立春节总不及前些日子的热闹。说起上次的祭礼虽然不值一提,但当日欢乐的情景却是十分可爱的。我听父亲说你们闯江湖的,素来重义气而轻离别,绝少体验节日快感,想来当时的种种活动玩意儿在你眼中会是异常新奇有趣的,只是可惜明大哥你没能赶上。”

    明子绪笑道:“公子长居于此,岂不知今日之世重名利而轻离别者,早已非独江湖人了。不过我虽然无缘得见前几日的祭祀之礼,但只见今日之春幡,确实已经觉得很富意趣了。”

    束云公子有些惊讶,说道:“上说,立春之日,士大夫之家,剪彩为小幡,谓之春幡。或悬于家人之头,或缀于花枝之下。”他背到中间,便似已明白过来,去了惊讶的语气又说道:“原是士宦人家才得如此,明大哥游荡江湖自是难得见的。”

    杜若在后面听了竭力不敢笑出声来。但束云公子耳力非同寻常,听到她细小克制的笑声便回过头来询问。

    杜若看了一眼明子绪,便进了两步垂着头恭谨地答道:“奴婢曾听过一句词,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依此盛状来看的话,奴婢觉得寻常人家可能也是有如此习惯的。”说完又退回去只在束云公子身后五步跟着。

    明子绪想起近几日听说的束云公子性情乖僻,沉默寡言,只和身边的一名叫作杜若的丫鬟谈得来,此时见了杜若果然聪明伶俐,便赞道:“公子天资聪颖,已是百年难遇,没想到公子身边的杜若姑娘竟也是如此兰心蕙质的人物,实在难得。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公子名字摘取得好,杜姑娘人也好。”

    束云公子似乎全没听到明子绪对自己的赞誉,只听明子绪称杜若为杜姑娘,全然不将她视作下人丫鬟,如此这般等而视之的目光胸怀已是束云公子生平所见的第一人了,更何况明子绪还不吝赞美杜若的人品呢!

    束云公子便笑道:“她其实哪有如此规矩和顺,原是明大哥你在这里,否则还不知道她会有多少花样来折损我。”

    明子绪也笑道:“杜姑娘之真性情唯见于公子一人,公子更复何言呢!”

    杜若在后面听到这话,不小心又掉了两步。

    束云公子的笑容蓦然地又淡去了,怅惘地说道:“我听说江湖儿女不分尊卑,漠视礼节,心里不胜向往,但总不是不能如愿的了。”说着,三人不觉间竟来到了上次立春时祭祀之地,只见祭台高筑,庄严肃穆。

    束云公子想起当时长老们因为外面局势动荡便大行祭礼的情形来。

    第35章 凌束云(下)

    凌束云(下)——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

    且说三人不觉间竟来到了上次立春时祭祀之地,只见祭台高筑,庄严肃穆。

    束云公子想起当时长老们因为外面局势动荡便大行祭礼的情形来。

    “立春三候,一候东风解冻,正应外界时局动乱;二候蜇龙始振,当作我族雄心再起;三候鱼陟负冰,我族亦必将迎难而上,势必复国!”主持长老一番慷慨陈词,族人感召振奋。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便记起宋时白玉蟾的诗来,觉得“颛帝位方禅,勾芒印已交”一句别有深意。

    那白玉蟾是丹派南宗道教五祖之一,法力通天,今有他的诗作为证,自是复国在望。族人听得更加激动,一应拍手叫好。

    束云公子僵立当场,尴尬无语。

    时至今日,束云公子再临祭台,回忆起那日的场景只觉得荒唐可笑。那日祭礼过后,长老们春光满面,踌躇满志,可如今却又惊闻外界再生变化,流言竟已隐隐指向桃源了。

    “阿若,我们回花圃去吧。”束云公子看了一眼祭台,神情有些怅惘迷茫。

    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杜若取来石灰糁在门限外隔绝蚁虫,凌束云看着她弓着腰认真的样子,说道:“惊蛰原是叫作启蛰的,汉时避景帝讳,故而改为惊蛰,一直沿用至今。不过依我看来,惊蛰时春雷震震,声势浩大,地下的蛰虫必定是害怕惊醒的,因此惊蛰反而要比原本的启蛰要贴切许多。”

    杜若停下手里的工作,怔怔地出了了一回神,说道:“打雷有什么好怕的,我听老人们说那不过是天上的仙人们闷了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罢了。一群神仙在做游戏,想想多有意思啊!”说着,她低下腰,仔细地糁着石灰,又一边说道:“打雷怎么会让人害怕呢?倒是这些虫子真教人讨厌害怕。”

    凌束云笑笑,却见明子绪老远走了过来,便轻轻推了推杜若。杜若回过神来,也看到了明子绪,便停下手里的工作,熟练地上茶接待。明子绪接过茶杯道谢,杜若施了万福退下了。

    明子绪对凌束云笑道:“我无意听到公子和杜姑娘的几句谈话,想不到公子对节气之事竟也了解颇深。”

    凌束云答道:“种花之人,是宁可不知国事风雅,也须知节气时令的。”

    明子绪又笑道:“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公子既是种花惜花之人,想必不忍如此蕙兰化作秋草吧。”

    凌束云嘴角抽动了一下,答道:“我早与连姊有过婚约,只是我俩默契拖到至今不曾过礼而已。如今她虽人在外面,但毕竟婚姻尚在。蕙兰既然光辉英扬,总不可委屈她担当了卑微的名分。”

    明子绪闻言觉得可惜,但束云公子出身门第总是不同常人,他也不再就此多说些什么,便又说了些别的话才告辞说道:“我在此叨扰了一个多月,心里已经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