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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张玄在张远的提携下爬到最高的地方去观察天象,仇靖和熊乐则被灌了不少姜茶与石益一起聊天。 “我看各位都很爱护张大人这位师弟,白天又为何要如此作弄与他?”仇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他。 刚才谁都听得出来“不要大婶睡过的被子要小姑娘的”是为难他的玩笑话,可是张玄还是将信将疑的去要了。最后被当做登徒子差点打一顿,还是石益和那户人家的姑娘说明情况才安然无事的抱着被子回来。 一想到张玄为自己和熊乐要个被子要到差点挨打,他心里就过意不去。 “仇大人有所不知,张玄乃是我们龙虎山道庭这一辈最有悟性,道心最为稳固的嫡系弟子,但即使如此,他的心性太过纯粹,反倒不容易接触到‘道’的存在。”石益看着张玄在山顶高处眺望夜空的身影,接着说道:“他见什么都是‘道’,却忘了‘我’,这是很危险的事。我师父总是让我们想尽办法让他沾染俗世烦恼,就是为了让他多生出‘凡心’来。” “道家不是讲究‘出世’吗?”仇靖好奇。 “不‘入世’,何谈‘出世’呢。即使他一直在朝廷为官,依旧还是没有‘入世’,我师父此次上京和他接触,发现他满心里还是飞升、顿悟这样的东西。这些都是结果,而非过程,我师父希望他能好好看看这‘过程’。所以我们从小就喜欢打断他参悟,让他去做这做那。”石益嘴角含笑,“如今看来,这世上似乎真有这种纯粹之人,竟是一点都没用呢。” 被别人追着打以后半点都不觉得羞辱,不过片刻就跑到高处去观天象了,他根本就不会让任何凡尘留在心里太久。 他要向这位小师弟学的,还有太多。 “山脚下怎么有些火光?”一个道兵指着山下。 熊乐因为有些发热已经睡下,仇靖和石益顺着道兵的指示往下看去,果然有一些火光在山脚下摇晃,再过一会儿,那些火光渐渐往上飘动,显然是拿着火把的人上了娘娘山。 仇靖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在这个时间、这个时机上山之人,除了来找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原因。 果不其然,一行上山的十几个人穿着官衙的皂衣,腰间都别着武器,拿着火把上了山。 他们一路搜寻到这里,除了后面掉下去的几个官员的尸体,仇靖和熊乐的尸体都没有找到。人死了尸体就会漂浮于水面,理应非常容易辨识,但他们在下游处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尸首,便猜测是被人救起来了。 那些官差去找此地的吏头,吏头听了他们的问话,摇了摇头回他。 “我们在此地一直疏导百姓上山避水,并没有去河里救过什么人。这时候离河远远的还差不多,别说往河里去了。”那吏头一口否定了上官的问题。 这些后来的官差听到这回答泄气的很。他们一路从上游搜寻下来,周围的有人的地方都找过了,均说没救起过落水之人。如今娘娘山后就再无人烟,这里是他们县里最后一处避水的山头,过了娘娘山,就到其他县的地界了。 找不到人回去,挨打挨骂事小,就怕县令为了灭口…… ‘他若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那官差头子露出了一个狞笑。 张玄此时已经一脸忧色的跟着张远下了顶峰的巨石,朝着吏头而来。 待他看到此地多了许多生面孔,且人人穿着官衣,佩着武器,心里也是咯嘣一下。 下午他们才救了两位治水的御使,晚上这些人就搜索到这里来了,实在是来的好快! 张玄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对那管辖此地治安的吏头拱了拱手: “吴吏头,我看天象,东方泛红且有黑翳翻滚,想来上游已经决堤,我们山下有连着江脉的湖泊河流,若是一旦决堤,怕是大水会封了路。好在山上也有净水,无需再多做准备,水势凶猛,诸位还是对百姓多做安抚才是。” 那官差头目看他一个年轻的道士在这里指手画脚,神神叨叨的说着上游的事情,忍不住一皱眉:“你是何人?” “大人,他是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张玄张大人,带着一群道士在各地疏散百姓的。”那吏头担心官差头目得罪了京官,连忙报上张玄的姓名来历。 一听是京里来的人,他立刻有了警惕之心。 “你是随何人而来?”莫不是和工部一起来治水的? “本官与龙虎山的同道中人一起来的吴州,经历建邺、姑苏一路向南来到钱塘,受本州布政使司衙门委托,来勘测本地的避水之地。你又是何人?从何而来,在哪位大人辖下?” 张玄在京中做了好几年的官,虽然平日里不摆什么官架子(也摆不了),但毕竟京官见识多,各位大人的做派也看了不少,如今问起话来,确有一番不怒自威的神色。 那官差头目出来找人,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一旁的吏头却开口:“张大人不知,这位是余杭……” 那官差一个瞪视成功让这位吏头闭了嘴。 “在下执行公务,不便告知身份,还望大人海涵。” “原来如此,那本官也不多问了。”张玄做出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肯定了他就是那群对工部特使下毒手的恶官手下。 他和此人告了辞,正准备转身离开,猛然间却听到本地吏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唤起来:“我想起来了,张大人今日道冠掉进了水里,还有不少道长一起下水捞了。孟长官你是要找什么落水之人?不如问问张大人……” 张玄恨不得冲上去把这吏头的嘴捂上算了。 “哦,还有这回事?”那官差头目咦了一声,按住了张玄的肩膀。“张大人,不知您今日下水捞道冠时,可有看到落水之人?穿着官服,一人白面微须,一人身材高大,细长眼睛。” “没有,我就捞个帽子而已,为何要见到落水之人?”张玄掩饰住心慌,镇静地摇了摇头。“帽子就掉在水边,只不过水流太急,我水性太差。所以托了几位同门下水去捞。” “不过是一顶道冠……”那官差头目做出和吏头当时一样的疑问,侧头和身边另一个官差说了什么,然后继续按着张玄的肩膀不放。 “有劳大人带我去白天捞道冠的同门那里询问询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