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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同享嘛! 赶上挑着担子卖鸡鸭的,又选了公鸡母鸡各一只。 天黑了。 庄子那边不时地响起了锣鼓声,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郁容暗自纳罕,忙完了手里的活,便带着几分好奇出了家门,站在栅栏门前向西眺望。 夜色沉沉,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正待回屋,突然看到几道模糊的人影,朝这边靠近。 附近就他一户住家,郁容想了想,干脆就等在了门口。 三五成群有好几个人。 等走近了,郁容总算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嚯! 一个猝不及防,吓得心脏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几人穿红戴绿的,梳着妇人的发髻,可看其身形分明是男人……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一个个,涂着粉描着妆,脸上画得跟带了鬼面具似的。 坚决表示不怕鬼的郁容,毫无意外地,被唬了个正着。 咚—— 敲起了锣,响起了鼓。 “天清清,地明明,凶神恶煞快现形,鬼怪丧胆,祟邪销魂……” “……” 什么鬼?! 片刻之后,郁容才知这些人是来“打夜胡”的。 “打夜胡”是当地的年俗之一,一些家境贫穷的人,三五人结伴在一起,妆扮妇女鬼神的,挨门挨户讨钱,是为驱祟逐鬼之道。 一般人家或多或少会施舍几个钱,图个吉利。 郁容便也入乡随俗,打赏了每人十文钱,默默在心里吐槽着“古会玩”。 没料,“古人”比他想象中的更会玩。 除日凌晨,老里长敲开了家门,邀请他一起参加小傩仪。 所谓“小傩仪”,是相对“大傩仪”而言的。 每逢除日,禁中会举行大傩仪,由皇帝亲事官扮演各路鬼神,浩浩荡荡的据说足有成百上千人,组成一个庞大的游行队伍,举行驱邪的仪式。 民间有样学样,遂流行起了小傩仪。 郁容一时无语……这不就是旻朝版的“拷死普莱”吗? 参加小傩仪的,足有好几十人。由十六岁以上的男人,和七岁以下的童男童女,组成队伍的主干。 门神开路,后卫天师,左冥官、右神将,土地与灶神等被拥护在中间,小孩子们扮演的童子紧随其后。 爆竹噼里啪啦,从村头响到了村尾。 游行的队伍经过每一户人家的家门前,绕行了一整个村子后,穿过官道,行至南河无人的龙弯处,烧纸“埋祟”。 郁容很想捂脸。此刻,他的身上套着彩衣,面上浓妆艳抹的,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此刻的模样……当然,除了他,没人觉得奇怪,大家都是跟他类似的装束打扮,有一些人看起来甚至比他更加“辣眼”。 没一点神仙的感觉。 天色黑沉沉的,乌泱泱的几十号人,游走在乡野之间……郁容觉得,简直就是百鬼夜行。 小傩仪没有费时太久,毕竟除日是最忙的一天,旭日初升之际,“埋祟”便结束了。 一路“神仙”各回各家。 “郁哥哥真好看。” 郁容顶着一脸粉妆,回家就听到了小河发自内心的赞美。 钟哥儿和明哥儿齐齐点头。 郁容:“……” 真不理解旻国人的审美,就他这画得跟妖鬼似的模样,居然也被夸“好看”? 自觉心理不够强大的少年大夫连忙打水洗去了面上的粉妆。 草草地填饱了肚子,又开始忙起来了。 没一个人闲着。 三个孩子尽量分担着琐事。有的去插了桃符、贴春贴,有的整理房屋,洗刷厨具,或者择菜洗菜,有的燃灶看火,烧一锅锅的开水以备不时之需。 哑叔忙着杀鸡杀鱼,处理猪rou什么的。 郁容主要的工作是掌厨。 ——考虑到病从口入,他一贯喜欢亲自动手做吃食,比较安心。 大锅灶与小炭炉同时燃着火。 母鸡放在炉子上慢慢炖着,无需人时刻看守,偶尔注意一下火候即可。 大荤与炒菜也不着急,天寒地冻的,烧早了菜冷得快。 第一件事,是煮糯米饭。 按照郁容老家的年俗,过年饭桌上必得有大小圆子,寓意团团圆圆。 大圆子即糯米圆子,做起来比较麻烦。 郁容盛出煮熟的糯米饭,撒上盐末,切碎香葱、生姜等拌入其中,遂洗净双手,趁着滚热搋揉糯米,直到一盆子米饭被搋成近乎胶状,才开始搓团。 一个个掌心大小的圆子,搁入烧得滚热的香油,炸得金灿灿的起锅捞出。 新鲜出锅的圆子外焦里嫩,吃在嘴里,香脆可口。 糯米圆子一般储存半个多月没问题,正适合过年期间当主食,蒸热,或者放汤里烫着吃。 做糯米圆子是个体力活,炸完了最后一个圆子,郁容感到腹中饥饿,便直接夹了几个热圆子吃了。 其后着手做小圆子,小圆子就是rou丸,比糯米圆子好做多了。 不过,正月初四前不能做鲜食,所以除日这天,每一样菜都得尽量多做一点,如rou丸,在家里有五口人的情况下,至少得做上一大锅。 哑叔已将猪rou剁碎了,郁容又加入一点豆腐,细锉成碎末,拌入rou糜,继续搓起了丸子。 等锅里的水烧开了,便将做好的丸子倒入汆汤。 费工夫的大小圆子做好,便是时候烧大菜了。 红烧公鸡、花鲢与蹄髈。 平常极少用到的小锅灶今天也烧起来了,用它炒上几盘子素菜,完了煮上一锅米饭——保证这一锅饭的分量,能吃到初三。 傍晚时分,爆竹声或远或近响了起来。 有人家年夜饭做好了,已经开饭了。 有几人帮忙,郁容的速度也不慢,酉时还没到,十六道菜上了桌。 方桌四方各摆上两只碗、两双筷子和酒杯。 便开始放爆竹,烧起金银纸,接祖、请神。 等纸烧尽了,桌上的菜全放冷了。 好在郁容早有准备,准备上热锅子。 不太清楚旻朝有没有涮锅子的吃法,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决定。 市面上有一种风炉,是专供煮茶之用的,可以摆放在桌上,三脚双耳,上面是个小鼎,炉厅开着口,随时能往里头加炭。 当初在见到这种炉子的第一时间,郁容就联想到了火锅,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一个带回家。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自制“三鲜”锅子,rou丸子汤、老母鸡汤加上鱼汤,烧热后将冷掉的菜烫入锅子,味道糅杂,却不失美妙,时不时烫些香菜、菠菜或者豆腐……香飘满屋,热腾腾的锅子,令人食指大动,吃完了这一餐,浑身都暖洋洋的,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熨帖。 丰盛的年夜饭吃完了,便在院子里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