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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压,也不敢多问。 然而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妖怪,扯着大妖怪的衣角,天真地问:“那是谁啊?仙童吗?” 仙童?几个凑得近的妖怪听到这话,悄咪咪地打量陆知非几眼——可不是么,白白净净的,眉间一点朱砂,像极了,像极了。 大家纷纷都把目光投到陆知非身上,这让陆知非始料未及。而太白太黑完全没有理解到他低调的内心,高兴地探出头来,握着小拳头骄傲地附和:“是呀是呀,是仙童呀!” “陆陆是仙童呀!可好看了!” “哇——”刚刚问出这话的小妖怪看着陆知非的眼睛不由放光,真的是仙童呢。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尤其是当中一个西装革履手里还提着贺礼的男人,那叫一个舌绽莲花。其他人还没说几句话,他就不着痕迹地把陆知非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 简而言之,也只有如此出尘绝艳之人物,才配站在四爷的身边啊。 陆知非摸了摸鼻子,赶紧蹭掉点鸡皮疙瘩。余光瞥见商四,看他好像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但那勾起的嘴角表示他一定很受用。 陆知非默默地往边上站了点,然而他的脚刚一动,就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连忙低头看,就见一只穿着红色对襟喜袍,头戴黑色小帽的小妖怪,手里提着铜锣看着他。头一晃,帽子上垂下来的两根流苏就也跟着晃。 这是……松鼠? “让一让、让一让嘞,新娘子要来了!”松鼠敲一敲铜锣,一口普通话带着奇怪的口音。 哦,陆知非忽然想起来,这次结婚的是一对还没化形的松鼠妖。他随即往边上让了让,松鼠瞥了他一眼,正想说这里怎么会有人类出没,但商四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不可控制地哆嗦一下,随即就敲着锣跑开了。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大家让一让嘞!” 喜悦的气氛在山道上蔓延开来,妖怪们都纷纷探出头去看新娘子,这一点倒跟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有只蛇妖被挤到了林子里,怎么都挤不出来,一气之下忽然把脖子伸长,绕过头顶的树杈、穿过枝叶,荡到了路边。 一个妖怪正站在那边伸长了脖子看呢,忽然发现自己头顶多了个头,吓得一下跳到了路中央。 蛇妖咯咯地笑他,那妖怪恼羞成怒,双方正要打起来,送亲的队伍终于到了。 一群松鼠敲锣打鼓地沿着山道而来,个个穿着喜袍喜气洋洋。后面还有四只最为强壮的,抬着一个只有普通纸箱那么大的轿子,嘿·咻嘿·咻地走在队伍的中列。轿子顶上一朵红色绸带扎出的大红花,火红的花瓣随着轿子而摇曳着,说不出的喜感。 陆知非低头看着小小的迎亲队伍从自己脚边走过,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小人国,特别神奇。 他微微地睁大了眼睛,日光倒映在他眼底,一双眼睛里难得的明亮。挎着花篮的松鼠伴娘恰好从陆知非身边走过,在陆知非眼里看到美美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花瓣笑嘻嘻地朝陆知非撒去。 花瓣飘洒间,妖怪们跟随着送亲的队伍慢慢地往半山腰的山庄走去。大约半个小时后,脚程较慢的松鼠们才扛着轿子终于到了山庄门前。 山庄是一座古式的山庄,白色的墙,黛色的瓦,门口匾额上书四个朱红大字——欢喜山庄。 商四抬头扫了一眼,爱点评的老毛病又来了,“字有豪气,但收笔时还欠点火候。不过看这字是好几年前的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长进。” 能让商四开口夸赞,这字一定是好字。但这是谁写的?陆知非不禁想起那个传说中欢喜山庄的主人。那个能在妖怪群中立足的人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一直到喜宴开始,陆知非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山庄主人。倒是偶尔有宾客会提起他,言语间也多有探究,反正你说一个样,我说一个样,大家说的都不重样。 真正的山庄主人是什么样子的,大家好像都知道,但又都不知道。 按照妖怪们的习俗,婚宴一直从晚上持续到后半夜,所以在山庄里给所有人都准备了客房。商四就是冲着这一点,所以才兴冲冲地带着陆知非来喝喜酒,顺便还把本来也要来参加的吴羌羌给支走了。 月夜下的山庄啊,多么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而且宾客那么多,山庄里是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有多余的房间空出来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陆知非抱着两个喝醉酒的小胖子准备休息的时候,山庄的服务生微笑着告诉他,他们除了剩下的一间豪华贵宾房,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陆知非看着那一排明显空着的没有灯火的房间,沉默了几秒,转过头去问商四:“最后一间?” 商四无辜地耸耸肩,双手对插在衣袖里,“你看我做什么?要不我们现在就回书斋?” 两个小胖子半梦半醒间听到要回书斋,立刻诈尸,“不回去不回去!还要喝,还要喝酒酒……来,干杯!” 陆知非低头一看,两人完全没睁眼,砸吧砸吧嘴说梦话呢。此时屁股一撅,翻了个身又在陆知非怀里打起了鼾。 一间就一间吧,大半夜的,陆知非也不想折腾了。 服务生见他同意了,忙开心地拿出钥匙把房间打开。然后伸手扶了扶帽子,把头上的尖角遮好,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入住瑶池套间,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愉快,当然愉快。商四看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就更愉快了。而陆知非也没有任何扭捏地去洗了澡,洗完澡后也没有说他要睡沙发或打地铺,很自然地就上了床。 然后他很随意地瞥了商四一眼,“你不去洗澡吗?” “我这就去。”说着,商四转身进了浴室,心里想着:我的圆圆真大胆,居然让我去洗澡。 商四没有看见的是,陆知非悄悄地攥紧了被子的手。而被子下躺着一个被洗得光溜溜滑嫩嫩的小胖子,倏然被陆知非抓住,此时正抻着小短腿在睡梦中挣扎,“啊……我屎了……不能再喝了……嗯……要尿出来了……” 陆知非赶紧放开他,掀开被子笔直地躺了进去。 月凉如水,淡淡的冷意混杂在床头燃着的淡雅清香里,沁入肺腑。 陆知非听着浴室的水声,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古装片,被翻了牌子的妃子会被送去沐浴,然后不着寸缕地被包裹进干净的被褥里卷成春卷,再被太监们扛着,送到龙床上。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根春卷,一根笔直的、香喷喷的春卷。 胡思乱想间,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