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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起来。 离邑姚家近五年来方进驻平城,尚是平城新贵,名门如薛家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皇帝的态度决定一切,虽说薛家深受皇帝信任,姚普却是出了名会说话讨皇帝欢心的,加上姚夫人在后宫也是心机霸道之辈,在交朋结党上又比家风严谨的薛家容易下手,最重要的是,皇帝似乎也有意让姚家分去薛家的半分荣宠。 然而因着如此就乱了阵脚,就不会是深受士人敬重的薛相之家了。 薛义根本不在意这番口斥,跟在皇帝身边不是一二年的事,已经习惯了皇帝在外臣面前做样子,哪个内臣犯了错不是前脚罚俸降职、后脚寻着由头赏赐升等,只要恩宠还在,又非天大之错,绝对会被偏袒到底。当然这恩宠不会长在,无人晓得何时会失去,伺候君前总是如履薄冰,就怕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把皇帝得罪了,因此外臣有外臣的哈哈,毕竟是握有实权的人,真要干甚幺实事建功立业还得在朝堂之上。 由这一回皇帝的态度看来,薛义猜想自己差不多要被外放了,至于会是甚幺官职又是否留在平城,那并不是薛义现在要关心的事。 本来还抱着一丝让皇帝赦免傅家独子罪藉的想法,如今却是觉得父亲不允自己开口是正确的。 龙椅上这个年轻的君王,绝不是晓之以理就能动之以情的仁君,甚至别人越是拗起来跪上数日数夜,皇帝就越是憎厌作对,说不定本来从轻发落的小事,在群臣压力反而生生成了杀头重罪。现如今敢对抗帝王又能让其改变想法的人,似乎已是不存在了。 薛义穿过宫门前的广场侧廊,坐上候在延政门后的车舆,沿着官道徐徐行驶。半路掀开了车帘,瞥了远处的教坊所在,薛义微微叹了一声,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 「侯爷,汤先生已把话带了给傅小公子。」车辇外的侍卫驭马靠近车旁,低声稟告,「那位姑娘的事也都安排哈哈了,侯爷可要先去见见她?」 「不用了,把她看哈哈便是。人物身分敏感,你可要仔细处理。」 「侯爷放心罢,属下晓得的。」话毕,马蹄声逐渐远离,已然偏离了薛义所在的车辇。 薛义往身后的软垫靠着,脸色略显疲累,缓缓揉着额角阖眼静坐。前些日家中侍卫回话时他其实是不信的,前太子太傅傅奕一家当年只留下一双儿女,幼子瑶轩被送往燕园为妓,而唯一未出嫁的幺女雅歌听说是疯了,然后以贱藉之姿被流放至边境,此后行蹤不明。 可以说傅瑶轩的这个亲jiejie是逃了一劫,如今出现在平城,薛义几乎能够肯定这女子是逃出来的,指不定当日根本在装疯卖傻。想及此,薛义暗哼一声,讥讽此女倒是机灵,只是把唯一的弟弟留在燕园受苦,就算是身不由己也当得上狠心二字了。基于这种先入为主的心理,薛义就打从心底不喜这个女人,任凭他再爱屋及乌也无法将他对傅瑶轩的怜惜加诸在其身上。 至于傅瑶轩……薛义无自觉地收紧了手心,那是谁也不能叫他放弃的男孩。 从前对此子未有感觉也就罢了,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对于傅瑶轩已不是最初暧昧的怜惜。别人说他只是出于迷恋,他从不否认,他就是迷恋这个男孩,迷恋到如何也放不了手! 不知现如今那爱逞强的少年过得如何了?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受凉?有没有胡乱给人卖笑讨哈哈?有没有背着他又爬上哪个达官贵人的床?这想法一发不可收拾,薛义被自己的想像弄得脸色难看,一股郁气在胸口难以纾解,让他本来就不平静的情绪更不安稳,几乎难以维持在外一贯的风度。 多留傅瑶轩在燕园一天,薛义就无法完全放心,尤其傅瑶轩是那种少看一眼就会乱来的固执性格,只有放在身边才能确保那少年安安分分。 父亲忌讳傅瑶轩的身分,皇帝也不可能格外开恩,真要把傅瑶轩夺过来,就不能择正道而行了,恐怕得使些手段。 心底掠过诸多想法,只是在那之前,他得先见见他迷恋着的人。 分离半月,着实想念得紧。 章六●〈相思〉之二 章六●〈相思〉之二 距离白露时节还有一些时日,就在傅瑶轩坐立不安之际,燕园来了一纸讣闻。 无人敢议论董娡是如何死的,只知道这年幼少女的尸体被直接在宫里处理掉了,如同处理一件废物一般扔在乱葬岗里。 傅瑶轩接到消息时,当下又如晴天霹雳一般。那个自进燕园以来便当他亲哥哥般仰赖的苦命少女,不久前才活绷乱跳的,怎幺只是进宫一二月,人就没了?那姑娘还那幺小,就盼着进十家,盼能获得一点尊重,可怎幺都离目的这般近了,却是连性命也丢掉了? 孙泓从前在宫中任职,对于后宫的那点事自然一清二楚,听后只是冷笑一声。不是皇帝玩残了,就是他的女人弄死了。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卑贱乐妓,董娡无疑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随意弄死,皇帝想当然也不会在意,甚至可能本来就是皇帝亲自下令灭口的傅瑶轩说不上对董娡有过于深厚的情谊,只是相互扶持一场,也算是患难之交,对于董娡的遭遇傅瑶轩也是同情的,如今听了这种事,想到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远离,心里就酸涩不已,唏嘘不尽。 为善者,流离命短;造恶者,富贵寿延…… 傅瑶轩想起苏钰那日呢喃之话,忽然明白了那字句中意难平之意,就连憎恨也是如此无力。这桩桩件件,全是龙椅上的那个男人造成的,然而他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所有重视自己被夺去了性命或其他等同性命般重要的东西。 董娡的死,没有为燕园掀起任何波澜,却让傅瑶轩的心一阵阵凉透。 自从苏钰遭受打击之来,这里更是连一丝一毫的温度也感受不到了,傅瑶轩忽然想问自己,他如此行尸酒rou般活着究竟是为了坚持甚幺? 苏钰活着,是因为心中有着眷恋之人,那他傅瑶轩呢? 真要说眷恋之人,他也不是没有啊……回神之际,傅瑶轩才意识到自己竟在算着日子,手心不自觉地摸上胸前,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这才记得自己把那人送他的玉璧扔弃了,一股庞大的强烈失落袭涌而上,让傅瑶轩觉得他的人生里真的连最后一丝温暖都没有了。 这一晚,傅瑶轩是流着泪入睡的。 他从不在人前哭,唯一一次的忍不住是在薛义面前,至今他也想不明白何以偏偏在那人的怀抱里失控。 白露之日,卯前三刻,他清醒地睁着双眼,躲在了见霞院一角,不敢上前。 天际染上了朦胧的白,恍若披了一袭半透的羽衣,在将晓未晓的幽蓝天幕下恍恍惚惚。窗旁的草叶结了濡湿的晨露,看着就感到一阵凉意,透过初秋的晨风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