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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的竹屋而已。 一根根粗毛竹作梁,一排排细毛竹作墙,四壁透风透光。竹屋顶上不是竹子,而是铺了茅草。虽然铺了几层,厚实地压着,但感觉风一吹就会掀起屋顶,高唱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比之前师徒三人在邑国居住的废弃道观还要落魄的样子。 云霁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得出结论,“我算是知道师弟那个不结实的茅草屋顶,是跟谁学的手艺了。” 白虎点头,“是……简陋了些。” 茅屋共两间,外面一间有个炉灶,炉膛里面的火才熄了不久,靠近便有热气扑面。灶上有一口大锅,里面大概是盛放过什么东西,还没洗的样子,锅边贴着粘腻的不明糊状物。 里面是一间卧房,一张简陋的竹床,连个帐子都没挂。床上铺了一床被褥,一个枕头,看来师父这么多年了,也还是一人独居。 靠窗有张竹桌,上面摆着的笔墨纸砚倒是齐全,那砚台是螭龙纹样,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旧朝只有天子和皇亲国戚能用龙纹。天子用盘龙,亲王用螭龙。后来蛮族治世,没了这么多讲究,皇家物件也流落到了民间。乱世开始之后,群雄并起,各自为王,但在一统天下之前,谁都不敢称皇帝,谁也不敢用龙纹。 所以师父的这个墨砚,显然是个来头不小的旧朝物件。师父用了很多年,一直随身携带,小心使用。 云霁坐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左等右等不见师父回来,于是便从附近溪边舀了水,帮师父刷起了锅。 刷着刷着,蹭了一鼻子灰,手一抹之后就更花了,只得让白虎帮他擦掉。 云霁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白虎,“师父这么穷,你们为什么还一直跟着他呢?” 白虎正专心帮云霁擦着鼻子上的灶灰,被云霁这么一问,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主公是我们四象兽存在的原因,主公不在了,我们便也会消失了。所以,没有为什么,只要主公在,我们就听命于主公,就是这样。” 云霁突然觉得师父应该有很多事在瞒着他。他小时候一直不知道四象兽的存在,直到下山之前,师父把虎哨和雀哨交给他,赋予他调遣四象兽之白虎与朱雀的权限。 后来去香南国劝谏结盟之时,他才第一次调用了朱雀散布了消息。 朱雀来无影去无踪,身手了得,耳目更是遍布七国,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师父给了他多么大的一个权限,让他拥有了多么大的一张情报网络。 布置这么大的一张遍布七国贵胄的情报网络,要花多长时间?师父是什么时候完成的?他都不知道。只觉得那哨子沉甸甸的,仿佛是师父托付给他的一个惊天的秘密。 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 夕阳西下,云霁终于见到远方走来了个人,仿佛是漫天的红霞之下,地平线之上的唯一一抹剪影。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连带着袖子甩得晃荡,草鞋也拖拉得狼狈,手里还拎着一坛酒。 不是师父,还能是谁? “师父!”云霁欢喜地迎了上去。 乐弘道人打着酒嗝,踉踉跄跄,第一眼没认出来他是谁,第二眼仔细看看,才高兴起来,“小云怎么来了?嗝……想,想为师了?” 云霁上前架住喝得有些上了头的师父的一侧,白虎架住另一侧,半搀半扶地将师父抬到了茅屋的床上。 乐弘道人喝多了,眼皮子直打架,似乎有些撑不住想睡了样子。云霁只得让白虎先回锦城落脚,而他则留下照顾师父。 师父的眼皮已经撑不住了,合上之后便粘着再也张不开了。 云霁帮师父脱鞋,脱外衫,擦脸洗脚,安顿好了,放到床上去,累得一身大汗。但想到自己不在,仇正又下山了的这么多年,师父都是一个人过。风里来,雨里去,喝酒喝得不知节制,胡乱睡着了也不讲究,便有些难过得想落下泪来。 师父比自己走时看到的样子,仿佛没变,又仿佛苍老了些。 鬓角多了几缕银丝,眼角窜了几条皱纹,面颊也消瘦了些,以前似乎并不是这样颧骨高耸的样子。 当初若不下山,一直陪在师父身边的话,也未尝不是不可行,只是自己的执念太深,过于执着罢了。 —— 乐弘道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自从仇正下山之后,他再也不用监督那个小兔崽子练功了,所以便懒散了起来。昨夜一壶酒,今朝睡成狗。 醒来之后居然闻到了饭香味儿,顺着香味儿走到灶台边,发现大锅里面居然蒸了一屉窝头。这等好事,不吃更待何时,他急忙撩起袖子抓了一个。 窝头太烫,烫得他险些掉到地上,于是急忙叼在嘴里。在屋子里面溜达了两圈之后,才用手拿着开始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想起来了,这窝头谁做的?对了,昨天……似乎看见小云了? 云霁打了水回来,便看到他蓬头垢面的师父捧着窝头吃得正香。 “师父,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光喝酒了是吧?”云霁走到跟前,装作生气的样子。 乐弘道人急忙将窝头吞下去,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轻松样子,笑着拍了拍云霁的肩膀。 “小云怎么突然来了,也不给为师打个招呼,也不让朱雀来传个信儿。” 云霁听到这话便有些又气又心疼,“要不是我突然来了,怎知你现在过得如此落魄?每天是不是就是喝醉了倒头便睡,睡醒了饿着肚子四处找吃的?” 全被猜中了……乐弘道人抽搐着嘴角,他的小云徒弟从小就是管家婆的性子,对他从来都是没大没小,呼来喝去,这次被他抓到了把柄,指不定要被说多久。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服软道个歉:“是为师不对,为师不好……” “就算我不在,你也要保重身体,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不知道吗?”云霁还是呵斥的语气,但眼泪却忍不住溢了出来,“我突然回来,见你过得如此落魄……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就没法丢下你不管啊。 乐弘道人见云霁一哭,便慌了手脚,自己这个徒弟怎么一天到晚哭叽叽的?下山也哭,现在回来了也哭,见了他就哭,这可怎么办? 乐弘道人想拿袖子给云霁擦擦眼泪,又想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云霁又是个穷讲究的人,只得作罢。但看到眼前的小崽子哭得实在是可怜巴巴的,明明是成年人了,却仿佛还是小孩子一样,只得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是为师不好,为师的错,别哭了好不好?”乐弘道人无奈地抚着云霁的后背,“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云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哭到一半硬生生地憋住,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