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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元姐儿了。 娘已经说了,出了正月,除了家中长辈以外,府里的下人都要改口叫他大少爷了,再也不能豫哥儿豫哥儿的喊了。 他是大少爷,元姐儿就是大姑娘,三月还是三月,可怜的小不点儿,还要再等四年,才有变成二少爷。 豫哥儿沾沾自喜,可是他不能笑出来,因为爹爹正在和屋里诸人商议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他听到徐岭对父亲说道:“高帆和黎劲竹平素来往的都是同科和同在都察院的御史,再就是来京城打秋风的穷亲戚们,学生查过,从大年初三到昨天,他们两家只接待过四拨客人,这四拨人也都查了,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大年初十那天,高帆和黎劲竹同被邀请,去了梨香小筑。” 豫哥儿不知道谁是高帆,也不知谁是黎劲竹,但他去过梨香小筑。 是五叔父秦珈带他去的,说是要在他十五岁之前,把京城内外所有公子哥儿爱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当然,十五岁以后,他就能自己去了。 豫哥儿原以为梨香小筑里会有很多梨树,一伸手就能摘个大鸭梨,可是那里非但没有大鸭梨,就连梨树也只有几棵而已,上面当然也没有鸭梨。 梨园小筑里最多的就是戏台,大大小小的戏台,装潢得美仑美奂。然后呢,还有很多很香很美的jiejie,可五叔父却说,那些jiejie其实都是男人假扮的,有个jiejie要摸他的脸蛋,被五叔父身边的小厮伸手挡开了。 回来的路上,五叔父买了一把红毛人的口琴贿赂他,反复叮嘱,让他不要把去梨园小筑的事告诉他爹他娘。 他没有告诉爹娘,他只告诉了元姐儿,于是过了几天,五叔父又寻了一只红毛人的小鸡啄米贿赂元姐儿。 此时听到徐岭说起梨园小筑,豫哥儿立刻用小手捂住了嘴,不能出卖五叔父,不能说。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原来屋里的这些人,连同他爹,好像全都知道梨园小筑。 他听到师正伦尖声笑道:“原来这两位大清官还好这口儿,没想到啊。” 师正伦是去年才来到父亲身边的,是沈伯伯身边的幕僚引荐的,父亲常常单独叫他说话。 可是豫哥儿觉得师正伦说话的声音像只老母鸡。 徐岭看了师正伦一眼,慢悠悠地道:“梨园小筑本就是文人雅士爱去的地方,你别想歪了,那里的酒菜贵得离谱。” 秦珏点点头,问题所在并不是高帆和黎劲竹去了哪里,而是这个地方本就不是他们能去的。 他示意徐岭继续说下去。 徐岭道:“刚好,学生在梨园小筑里有个同乡,据他所说,高黎是被邀请参加诗会,这次诗会是一群过年不能返乡的江南学子发起的,大家凑银子,在梨园小筑包下了几间雅室,高黎二人虽然并非江南人氏,但是朋友托朋友,就把他们也请来了,且,在座众人只有他们二人是两榜进士出身,到了之后自是被奉为上宾,坐了上座。” 汪鱼听得直皱眉:“明年并非大比之年,这些人过年不回江南,留在京城做什么?” 秦珏冷笑:“想来就是潭柘寺里的那群人里的了。” 凤阳先生张谨主持编撰要流芳千古的不世之作,除了在翰林院、国子监、太医院、钦天监以及六部五寺抽调人手之外,还破例在金陵、扬州、苏州、杭州和无锡选拔五百余名学子,一起参于编书。 而此次编书的都总裁就是江南史学大家柳村。 因为翰林院地方有限,开始编修不久,便移到潭柘寺了。 秦家借出天心阁大批藏书,因而朝廷不但追封秦老太爷为光禄大夫,还任命秦家族长秦烨为副总裁。 这几年来,秦烨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潭柘寺。 在编书期间,凡参与编书的人除非是被朝廷另有调派,否则都不能离开京城。 因而,过年期间依然滞留京城的江南学子,十有八、九就是在潭柘寺里编书的那些人。 徐岭微笑:“不错,应该就是他们,这些人在潭柘寺时与大老爷相识,听说了大老爷的不幸,群情激愤,席间更有人写了很多歪诗辱骂您,不提也罢。” 豫哥儿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有一群坏人跑到梨园小筑,写信骂他爹! 爹爹说过,写诗骂人的都是没本事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那样做,想骂谁就骂过去,骂不过就打,若是用拳头打不过,那就用脑子想办法把那人打趴下。 豫哥儿撇嘴,嘴上不说,可是在心里对那些写诗骂他爹的人鄙视一番,别让他遇到他们,否则,一定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徐岭继续说道:“群情激奋,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并且让伙计找来一只大公鸡,喝了血酒,算是歃血为盟吧。” 一个坐在下首,豫哥儿不认识的人笑了出来,豫哥儿见那人的一双手像蒲扇那么大,很是威风。 那人问道:“既是歃血为盟,不是应该割破手指吗,怎么还用大公鸡?“ 豫哥儿终于忍不住了,他脆生生地说道:“我知道,他们怕疼。” 第七四一章 迷魂阵 秦珏淡淡地看了豫哥儿一眼,并没有斥责他,这让豫哥儿很得意,爹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徐岭哈哈一笑,对豫哥儿道:“大少爷高见。” 豫哥儿很兴奋,可还是学着五叔父的样子,冲徐岭拱手:“徐先生谬赞。” 每次有人称赞五叔父的画时,五叔父都是这样。 于是众人又对豫哥儿纷纷夸奖,豫哥儿觉得这场面有点过了,他悄悄去看父亲,见父亲似乎并不反感,这才放下心来。 待到父亲和这些人又谈了一会儿正事,这些人才纷纷告辞,豫哥儿从太师椅上溜下来,也想出去,可脚步还没有抬起,就被秦珏拎在手里。 “爹爹,我不是来淘气的,我就是想看看您忙完没有。”豫哥儿笑嘻嘻地说道。 秦珏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在儿子白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道:“忙完了,走吧,用完晚膳,还要出去看烟花呢。” “看烟花?”豫哥儿睁大眼睛,忽然又失望了,爹爹只说看烟花,却没说逛灯市。 “那不接元姐儿和三月回来了吗?也不去灯市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