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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阿娘想让他日后做个账房或是有个营生,先让他跟着你学道学道。” 沈三叹息一声,也不过十三岁,可晓得这世上读书才是最简单最单纯的事儿,若是进了那大染缸,三下九流,各类烦心,且不说仰人脸色,那尊严没被人踩踏已是不错。志哥憨厚老实,不是行商之料,总听其母之言,亦不是个有主见的,若是能考个小功名,教个数倒是不错,只可惜心不在此。 “也可,志哥年幼,不够老道。我县里头招了一个老练的掌柜,志哥可跟他学些,日后若是有好的去处,我且帮他留意一番。志哥似奈,不是个善经营的,太过老实,怕是会吃亏,不若找个安稳的行当。” 沈大亦是这般想法,“志哥就拜托奈了,奈也别顾及奈大嫂咋的,我信奈,振邦,奈是我们家顶聪明的人,且不会害了他,若他在外头做了什么不得当的,奈且教训,别手软。” 沈三拍了拍他兄长的肩膀。 沈兴志不过十三岁,正是多想法的年纪,亦有一颗闯荡的心,母亲让他跟着三叔,他欣然同意,三叔可是这周围人家拿出来的榜样,他自小也心想着如同三叔一般有个大作为。 沈三将他领到县里头的书局,此时正在装修,沈三让他看管商铺,搭把手帮个忙,也是防着其中有作jian犯科之人,夜里头也就睡这边后面的屋子里了,同他一块儿的还有江河,江河亦是跟在沈三身边那些年练了出来,也有独挡的一面,留着江河同他一块儿,沈三也放心一些。 待县里头的书局稳定下来,沈三也无需天天去县里头监督着,只消隔几日去看看进程,待闲下来,沈三便找出了自个儿幼时学的四书五经去找范先生了。 范先生坐在上首,出了一张卷子,令沈三做, 沈三坐一小木桌椅,他儿子就在隔壁,也在念着四书五经,沈三感叹一番,拿出笔墨,一边看题一边研磨。 沈兴淮只觉新奇,多看两眼,范先生眼利:“怎的?没见你爹读书写字呀?” 沈兴淮低头继续背书。 沈三硬是凭着自己多年的记忆力把这几题写完了,自觉应是尚可,交了上去。 范先生批完,压着没还,瞧过去,沈三眼巴巴地望着他,范先生冷笑两声,转过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千字文,同卷子一块儿扔了过去:“我瞧着你得从这儿开始学。” 沈三接住卷子同本子,一瞧,竟是一本启蒙的,打开卷子,范先生用朱砂笔圈出来一个个错字,红艳艳的颜色毫不掩饰的嘲笑。 沈兴淮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三自觉在儿子面前丢了脸,讪讪把卷子上那字给改正了,再瞧边上的批注。 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儿难道不是我儿子已经在读而我还在读吗? 沈三有之前的基础在,又诚心肯学,自然很快就赶了上来,沈三深感年纪,自觉要更为刻苦才行,他儿子尚为年幼,自是不急,而他熬不起,便整日磨着范先生给他上课,沈兴淮每日还有空闲时间,沈三且不给自己留些空余,颇有悬梁刺股的勤恳。 江氏不知丈夫突要科考,不过这是好事儿,他自个儿要上进,她岂有不支持的道理。每日想着如何给他补进身子,如今父子两倒是作息很一致,每日早起练字念书,吃个早饭再一块儿去上课。 小蜜娘也到了启蒙的年龄,范先生爱怜她,待她可比那父子两好上许多,女孩儿也不需可靠,范先生也不教什劳子女戒女则,只把她抱在膝盖上,讲些三字经亦或者历史小故事,她倒也聪慧,时常说得通,还可用自己奇怪的小想法难倒范先生。 她瞧着阿耶也来上课了,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沈三偶尔一个抬头就看见小蜜娘看着他,还对他笑着,沈三也憋不住,嘴角上翘,父女两就这般“暗度陈仓”。 这时候范先生是不会骂小蜜娘的,定是沈三遭了一顿骂或是一个眼神飞了过去。 沈三且闭门不出,江氏亦不愿打扰丈夫,推辞了许多客人。 待县里头的书局改造完成,沈二如今有了几个徒弟,打家具什么的也快上了许多,几辆大车板把那书柜、桌椅的全部拉走。 沈三必定要去县里头盯梢着,舔着脸同范先生求副字,想做个牌匾。 范先生讽了一句,且从他“三心二意”“不专注”骂至“没文化真可怕”,摊开纸,说道:“这名字着实太难听,毫无雅意,放县里头怕是太过平庸,且换个。” 沈三:“三味书斋?” “俗气!” “……我且想不出。” 范先生一副我就知如此,提笔顿了顿,笔一挥,写下:春芳歇。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沈三提着字兴冲冲地走了。 第17章 017 “春-芳-歇?这是何地?新开的窑楼啊?” 一排衣冠楚楚的纨绔哄笑起来。 另一群路过的读书人远看着他们,耻笑之,且不知书局只知窑楼,世风日下! 读书人摇着头从他们身侧走过,往春芳歇门口走,念叨:“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那纨绔们相聚对他们的背指指点点:“那是甚意思?” “瞧那高达,不就是考了个秀才,就这般高傲,嘁。” “诶,我瞧着那几个书生近日来老往这地儿跑,甚地儿,咱也进去瞧瞧。”几个人面面相觑,肩搭着肩膀一块儿走进去了。 这两边的大门都敞开了,从右侧门进去,便就是柜台,那般纨绔们一进去,也不瞧什么,便扬声问道:“老板,你们这是什么店啊?卖什么的?” 沈兴志正在摆书,闻言,放下未摆好的书,小跑至柜台前:“几位官人要买什么?咱这儿是书局,笔墨纸砚都有,且可租书。” “噫,竟是个书局呀,这名字取的,竟跟个窑子似的!嘿嘿嘿。”那纨绔打开折扇yin笑起来。 这书局里头原先是安安静静的,下面也只有几位选书的书生,那门口来了一大帮子,却闹哄起来。 沈兴志怎的见过这阵势,那窑子他也知是何地,少年脸涨的通红,不知该说啥。 一高个儿绕着柜台走了走,瞧着地上的板子,一脚踹翻:“还租书,嘁,小爷是那种没钱的人吗?果真是穷酸书生来的地儿。” 沈兴志愣愣地站着,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口子。 掌柜的匆匆赶来,推开沈兴志,陪着笑:“几位爷,要啥呀,咱们店里新来的小伙计不懂事,还望几位爷见谅。” “那道还是你个老家伙懂事儿。算了,这地儿忒无聊了,走吧走吧,还没茶馆子有趣。”那几位推搡着,说着荤话儿哄笑着出去了。 楼下的客人皆摇着头,鄙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掌柜的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