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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强装镇定,其实思念得紧,但连番相遇,竟根本没有和他交谈的机会。不过,晚辈也由此看明白了他的焦虑,略微放心,才按下忐忑,撂下扭捏,在一次独处时孤注一掷,和他互诉了衷肠,然后相守到如今。” 林印之听着他和自家儿子的情史,心里逐渐有一股别扭迟了一步地泛上来,比喝了馊酒还要古怪。他也不说对不对,只不疾不徐地点评一句:“小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你看起来也是个有决断的。” 墨恒打蛇随棍上,立即点头赞同道:“伯父说的正是,虎玄青的确坦荡爽气。而我辈修炼者体悟大道,直问本心,既然有情,就不可拖延徘徊,那些矫揉造作只不过是凡俗小儿女的可笑举止罢了。我和虎玄青若非当机立断地互诉情怀,只怕日后更有麻烦。” 林印之按下那一丝古怪感觉,对这话倒也深有理解,点了点头,重又打开墨恒献上的酒坛,倒出酒来品了两口,然后看着摆好的棋盘怔怔不语。片刻再次回头,看向墨恒的眼神显得温和了许多,微微招了下手,说道:“过来坐吧,陪我下盘棋。许久没下,也不知手生了没有。” 墨恒恭声应“是”,施了一礼才走过去,隔着矮几到他的对面。 林印之也不谦让,当即捏起黑子落下。同时还向墨恒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 墨恒心里直抽,您还听上瘾了。便微微一叹,低沉地说道:“到现在,晚辈说句让伯父笑话的话,” 他落下白子,指着棋子道,“现如今,晚辈就如这棋子,身陷其中不能自拔,跳不出,逃不掉,竟是情不自禁地将他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换做以前不懂情怀时,晚辈若是听别人说出这等情状,只怕第一个会笑出来,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这等傻子。然而现在,晚辈终于明白,为何世间有那么多痴情之人。” 林印之听到这里,登时一阵唏嘘,眼底越发黯然深沉,旁若无人地举杯喝了口酒,然后低头,捻起黑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去,皱眉舒了口气,淡泊地低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不见,却如一日。情难自已,情难自已啊。” 墨恒见他这副样子,知道计策成功,便沉眸不语,也没自作主张地拿起酒坛为他倒酒,更看穿他嗜酒护酒,便不提与他对饮的事,只将白子落得狠辣。他们落子都不快不慢,林印之虽然是长辈,下棋却和墨恒一样,都是带着杀伐果断的直率。墨恒对他更加了然。 双方你杀我我杀你,墨恒并没有太过刻意,却仍旧让林印之对他好感更增。 林印之甚至隐约有将墨恒当成同道中人的意思,竟没有掩饰地又感叹了一句:“也亏得小虎他娘性情泼辣,不是柔弱女子,否则多年生离,熬煞了人,她又肩负重任,可如何承受得起。” 说着话,他看向墨恒,竟淡淡地笑着道,“还好,墨府与我师门无仇,你和小虎还算幸运。” 说到这里,他终于从心里有些承认墨恒和虎玄青的关系了。关键是他业已明白:不承认不行。 墨恒却听出来,林印之和那虎妖之所以分离这么多年,显然远远不止是因为人与妖相恋抹了浩然门脸面那么简单。但他哪管林印之夫妻是悲是喜,自顾自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如果是这样,我和虎叔之情意,也更多了几分达成圆满的可能。” 两人一时沉默。 忽然,林印之抬头看向墨恒,眼中带着几分诧异。 墨恒起先还没明白他到底在诧异什么,自己落子错了?还是唐突他老人家的酒坛了?一愣之后,蓦地反应过来,林印之这是表示奇怪:我都搭你腔了,你怎么不继续说你和小虎的事情? 当即忍不住太阳xue突突地跳。 好歹平静地落下白子,墨恒推心置腹般地沉声道:“说起来,晚辈和虎玄青这两年多都心怀顾忌,只敢相约品酒,平淡相处,如君子之交,明明挚爱就在身边,却不能摸不能抱,也是极其难熬。但是,晚辈还是一直没敢同意和他公开这种关系。” 说话间又杀了林印之的黑子,让林印之连连皱眉。 墨恒只作未见,继续道,“其实晚辈又何尝不愿与他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只不过,虎玄青身为仙派真传首徒,若是被人知晓他和一男子纠缠不清,对他而言只怕麻烦不小。终于这次,父亲突然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我正闹着拒婚,虎玄青就匆匆赶过去,这下我俩的关系,实在是无法隐瞒了。晚辈不得不跟他进山来,虽然内心忐忑,但事已至此,晚辈哪怕豁出性命去,也绝不能对他放手了。” 林印之再次点头表示理解。他对别的事情或许不太擅长,但是对情感之事却深有领悟,一眼看穿墨恒情根深种,现在更为确定下来,便知道自家儿子至少没有在感情上吃亏。想到这里,他再次皱眉缓缓地问道:“你和小虎,他可有对你莽撞?往日里,你们……你也别让他伤了你。” 这句话,林印之说得有些心里没底,凝眸去看墨恒的神情。 墨恒顿了顿,暗道这糟老头当真难缠,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猛地落下一子,墨恒微微带着羞赧,却坚定不移地道:“好叫伯父放心,晚辈不是莽撞的混小子,知道体贴虎玄青,唯恐惹他不喜,所以每每亲热时,必会小心对他安抚,等他适应才会行事,既不会伤到他,也不会伤到自己。而且,虎玄青坦然开朗,并无扭捏,大度能容,实为我的良伴。” 林印之越听越僵,等彻底明白墨恒这话的含义时,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而当最后墨恒说出“大度能容”四字时,林印之蓦地心弦绷断,茅屋之中刹那间森寒下来! 墨恒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只用眼角余光静静看着对面陡然沉下脸来,由之前的平和淡泊,变作类似“恼羞成怒”的沉怒严厉,宛如从轻眠中惊醒的寒蛟一般气势森然的沧桑男子,暗暗有些头疼。 不过墨恒也早有所料,所以颀挺的身体没有动弹,仅仅微微地皱了下眉,修炼强者气随念起,就如林印之因为情绪变化而气势森寒一般,他也清晰地透露出一股原本深藏的狠厉锋芒和气势。 哪怕对方是虎玄青的老父,墨恒自忖礼数足够,错不在己,也就绝对不会容忍对方仗势欺人。当然反击是万万不可的,如果林印之当真要拿他,他只躲过去就是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打我,我不还手,但也不让你打着,足够明确地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