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明朝谋生手册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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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约是上峰紧急交待的事情,那差役急着又去对客栈掌柜吩咐了一遍,随即就匆匆走了。他这一走,汪孚林对那位尚未谋面的广东提学不禁有些好奇,至少,在道试之前还想着秀才住处问题,倒也难得。只不过,因为之前吏部公文送来的时候他还在宁波,耽搁的时间很不少,所以也没工夫在曲江多停留,访查访查这位提学大宗师的为人品行又或者学问。晚饭过后,他就早早睡下了。

    直到次日清早起床,他方才得知昨夜无巧不巧真有个少年秀才投宿,李二龙等人睡眼惺忪让了一张床给他,但人天不亮就匆匆赶去韶州府学宫考试了。

    既然是赶时间,而且过了韶州府,往南再走四百里就是广州,汪孚林也来不及过问这次科考的结果,带着人立刻启程,终于堪堪赶在限定日期前的倒数第二天,抵达了广州城,从北面大北门入了城直奔察院。因为巡按御史不像布按两司又或者知府县令有属官,而是和总督以及巡抚一样,全都是光杆司令一个,因此也就没有属官参见的那一套。汪孚林向前任巡按御史出示了吏部任命公文,两人交接了一应文书和大印,这座察院便算是换了新主人。

    随着察院两个门子悄悄往各处送信,新任广东巡按御史汪孚林上任的消息,自是光速向各大衙门散布了开来。

    因为巡按御史的职责本来就是代天巡狩,所以广东境内十大府城治所全都设有察院,广州城内的这座察院只是规制上稍微气派一点而已,相比布政司、按察司、岭南道、广州府衙、南海以及番禹两县衙,那就显得很不起眼了,但这无损这座衙门主人对整个广东官场的影响力。从前广东设巡抚的时候,巡抚衙门也曾经设在广东,但自从隆庆年间裁减掉了这个职位之后,因为两广总督府在肇庆,巡按御史在广州就更无人可制了。

    先头京师消息送来,上上下下没少打听这位新任巡按,得知汪孚林竟然初任官就是巡按御史,而伯父是兵部侍郎汪道昆,曾经有好些官员在疯狂腹诽,暗骂朝中大佬任人唯亲。等到有消息灵通的人挖出了汪孚林造成都察院大清洗的光辉战绩,那些议论声方才戛然而止。然而,眼见汪孚林上任期限进入倒计时,人却迟迟没来,联想到汪孚林之前力辞不去都察院,甚至为此告病归乡,还是有不少人认为汪孚林这次也会力辞不来。

    可就在这期限将至的时候,人竟然偏偏来了!可广州大大小小的衙门中,就没有一个人了解这位新任巡按的脾气,再加上汪孚林那年纪摆在那,实在是年轻得过了分,谁都吃不准应该用什么样的规格,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位新任巡按。到最后,还是广东布政司那边悄悄传话下来,道是不宴请,不拜见,不邀约,对这位新任巡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当不知道。毕竟,对方初来乍到,语言不通,怎也不至于立刻找茬。

    这样的传话也不知道引来了多大的震动。南海县衙中,县令赵海涛便没好气地骂道:“布政司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两位藩台是布政使,就算是巡按,要参劾他们那也得多多掂量掂量,可我一个小小县令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历来巡按御史下到各县巡视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把下头撵得鸡飞狗跳,哪一个县令不是屁嗲屁颠把人当成菩萨一样供着,就怕被人参劾一个不称职?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因为那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就不把人当回事?”

    骂了好一阵子,赵海涛就对一旁若有所思的师爷问道:“那按察司那边呢,就没一句话?”

    “按察司那边,东翁也是知道的,臬台大人那脾气不是一点点耿介……他说,等着新巡按去找他。”

    赵海涛登时目瞪口呆。良久,他才以手击额,唉声叹气地说道:“府尊呢?”

    “府尊去越秀山的濂溪书院了,之前不是说龙溪先生到濂溪书院来讲课了吗?”

    赵海涛这才想起还有王畿跑到广州濂溪书院来讲学这一茬,不由得呻吟了一声。朝中首辅都已经整饬学政,要禁天下书院以及讲学了,怎么下头这么多官员还一点危机感都没有?难不成只有他这个县令方才杞人忧天不成?

    第六六零章 蹭饭

    新官上任三把火,无论后世还是今朝,大抵雄心壮志的官员都会遵循这样一个原则。而对汪孚林来说,因为之前没有准备,根本不知道朝廷在拖了两年之后突然派他广东巡按御史,一路行来又赶时间,所以他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广东这边官场是个什么情况,就匆匆跑来上任了。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他并不准备轻举妄动,拿谁立威树典型。哪怕他这个巡按御史到任之后四处静悄悄,各处官衙连个接风宴都没有,他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而三天下来,在陈阿田带着李二龙等人四处打探之后,他的面前就摆上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广东官场图。因为巡按御史不止管文官,就连广东总兵以及参将以下的武将也全都在监察之列,故而这张名单文武分明,从两广总督到不入流的杂流,应有尽有。非常难得的是,汪孚林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此时,在广东按察使的名字下头重重掐了一笔之后,他就笑着站起身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走,去拜会一下咱们广东按察司的臬台大人。”

    各自官衙所用的门子,因习俗而略有不同,有的是真把门子当门房用,但也有的地方是把门子当成官员的亲随使唤,甚至也有不能带家眷的官员明面上挑选清秀少年做门子,实则把人当成娈童。这其中,东南以及福建广东之地,这种习俗尤其风行。汪孚林上任之后足不出户,也并没有更换前任时的两个门子,但却把原本当成亲随的他们差遣去前头当门房,同时又把王思明也打发了过去揽总,于是这小小的察院,门房上竟是有了三个人。

    此时出门,汪孚林对王思明特意嘱咐,若有人来,语言不通听不懂人家说什么没关系,但务必请人留下姓名来历,如之前在汪家一样,每天誊写访客簿。王思明连声答应,等送走了汪孚林一行,他就立刻在门房屋子里摊开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上了今天的日期。他已经学了将近一年读写,头上那原本的大半边秃瓢也已经蓄了头发,虽说还不算很长,但看上去已经和大多数中原人没有区别。再加上见他竟会写字,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门子不禁都凑了上来。

    门子本是夫役的一种,一年工钱二两银子,看似微薄,但真要是充当官员亲随,又或者是更近一步,自然额外打赏丰厚,而就算是当门房,因为官衙门前求见的大多不会吝啬门包,也同样所得不菲,因此这样的卑贱职司,反而是不少寻常人家抢着把子侄送来,名额往往还要靠贿赂县衙吏房。如今察院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