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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他以为那是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来的白光,但那白光太具体太形象了,更象是一条银白色的蟒蛇。它静静躺在潭底,矫健的身躯舒展在水中,当秋禾看到它的头部和尾巴时,他惊得心怦怦狂跳起来。 那蛇不仅有银色的角,有美丽的鳍,还有四只虬劲有力的爪子! 从未见过。这种形状的动物秋禾从未见过。如果一定要说它象点什么的话,这东西……象是一条龙。 它躺在潭底一动不动,背部的鳍象水草一样飘浮,看起来跟死了一样。 可秋禾知道,它刚刚还吃了一只鸟! 秋禾觉得自己抖得厉害,又激动又恐惧。他说不定发烧了,出现幻觉了。为了看得更真切一点,秋禾深吸一口气,缓缓朝前挪了挪。 他没注意到,脚下是一块已经松动的石子,刚一动,石子和土就扑簌簌地从坡上滚了下去。 几乎就在同时,潭底的那东西倏然睁开眼睛,目光凶狠狰狞,随即潭底翻搅出一片白色水花,等水面重新平静下来后,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秋禾脸色雪白,头发被冷汗打湿了,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靠坐在山石后面,喘息良久,才缓缓扶着石头站了起来。 近在咫尺的石潭发出森森凉意,被树藤遮盖了一半的隐蔽石洞,象一只黑洞洞的眼睛,秋禾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已经被牢牢盯住了。 他掉头往山上跑,听到背后有风声呼啸而来,胸前衣襟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又砰然落进了冰凉的水中。在无数涌起的气泡中,秋禾惊恐地看到了一只银白的爪子,那爪子牢牢抓住他,只一拖一甩,他就飞进了彻底的黑暗中。 那是秋禾经历过的最黑暗最漫长的一段时光。 当他缓缓从昏迷中醒过来时,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是瞎了一样的黑。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下似乎是一块潮湿的石头,空气又冷又潮。单薄的衣服被水打湿,贴在身上,阵阵寒意透进肌肤,秋禾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这不是梦,但比所有的噩梦加起来还要可怕,他被某种动物,或者说是一条龙,拖进了阴冷潮湿的洞xue。 而那东西很有可能就在旁边。 意识到这一点后,秋禾立刻紧贴在石头上,一动也不敢动,同时屏息聆听周围的动静。 黑暗中只到到潺潺流水的声音,四处都在渗水,水从高空滴落,滴滴嗒嗒敲打在石头上。除此之外别无声息。 它已经走了吗? 秋禾缓缓从石头上坐了起来,摸了摸周围。触手是冷硬平滑的石头,即使眼睛已经习惯了里面的光线,他也只能看到眼前深深浅浅黑成一片。 这时,秋禾听到了一阵哭声,婴儿的哭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声音特别瘆人,让他一下子就冷出了一声汗。 秋禾对自己说,不要慌,千万不要慌! 他屏息良久,听到那奇怪的哭声静下来,便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幸好,虽然浑身都很疼,可手脚还能动。 在那怪物想起他之前,他得尽快想办法逃出去。 秋禾闭上眼睛,回想起落水时的那一幕,——他现在大概是在石潭旁边的那个洞里面。 外公说过,溶洞很大,洞洞相连,他怎样才能走出去? 秋禾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忽然心思电转。 水!跟着流水! 如果那东西没有把他拖得太远的话,他只要顺着流水的方向,就能走出洞口! 秋禾不知道自己被丢进来多久,外公有没有发现他失踪。但即使发现了,即使把全镇人都发动起来,在几千亩山林里寻人,也会是件极为漫长的事情。等人们想到这个洞的时候,恐怕他没被那怪物杀死,也会活活饿死。 秋禾不想死,他还有mama,还有外公,还有很多想做的事,他怎么能就这么去死? 逃生的渴望战胜了恐惧。秋禾一寸寸往前挪,摸索到了一道石壁,又顺着石壁慢慢蹭。他的一只鞋子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赤脚踩在粗糙尖利的石头上,很快擦出了血。每走几步他就停下来,听一听流水的声音。 他在黑暗中磕磕绊绊走了很久,又累又饿又冷,筋疲力尽,明明能清楚听到水流声,可兜兜转转走了半天,却始终没有靠近洞口一步。 秋禾急燥起来,他睁大眼睛,想看得清楚一点,却没有一点用。就在他感到绝望时,石壁走到了尽头,眼前极模糊地出现一道豁口。 从豁口处爬过去,能听到流水声更为清晰,秋禾心头涌上一阵狂喜,急切地摸索着朝声音的来处走去,这时他一脚踩空,从高处摔了下来,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那似乎是个小潭,水不深,等秋禾挣扎着抓到一块突起的石头爬起来时,深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脚踝处更是针刺一般疼得厉害。 秋禾躺在石头上喘了一阵,挣扎着坐起来,却是一步也走不动了。他渐渐觉得胸口又闷又麻,心里一阵惊慌,想,千万不要咳,千万不要咳。 他忍得浑身都在哆嗦,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小咳出一声来。 声音在洞里放大,传出很远,一刹间四面八方都传来轰轰的咳嗽声。 秋禾在地上蜷缩起来,手抠着喉咙,一声赶一声地咳起来,咳得喘不上气,胸口巨痛,嘴里满是血腥气。 他大睁着朦胧的泪眼,绝望地想,我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得救 在不见天日的洞xue深处,沈秋禾先是死去活来地咳了一场,险些闭过气去,后来又发起了烧,忽冷忽热,时睡时醒。 黑暗里断断续续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秋禾不再感到毛骨悚然,连恐惧都没了力气。在一阵阵的眩晕里,有一回他看到了睽违已久的父亲,父亲站在远处,背着光,回过头来喊他:“秋禾!” 秋禾忽然想起父亲已经去世了。他想,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他不再疼、不再难受,轻盈得象一片羽毛,飘飘荡荡地朝父亲走去,一边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死就死了吧。 然而那身影却似乎总是在路的尽头,怎么走也赶不上。 “秋禾!” 声音变得很焦急,秋禾四处张望,这回场景变成了熟悉的城市和街道,只是街道上空无一人,天快黑了,孤寂的红绿灯在忽明忽暗地地闪烁。 “秋禾,秋禾!” 是谁在喊他?怎么这么急?是沈琳吗?还是外公? 秋禾凛然一惊,他还有这么多亲人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无数交织杂乱的画面扑面而来,穿过虚无的身躯,让秋禾从羽毛变成了一坨沉重的铁。耳边响起各种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太吵了,秋禾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