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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然:“一天就得破裂八百回!” 患难里终于见了真情的二位少侠,在隔空互表心意后,总算开始谈正事—— “想好没,时间不等人,要跑就趁早,不然等会儿天一亮,就算夏侯正南想放你,那些看热闹的人也不会给你机会。” “夏侯正南想放我?这怎么可能!我不光指认他儿子是凶手,还当众杠上他一点没给留面子。放我?把我挫骨扬灰还差不多。” “算我求你,一点点,你就分一点点推断破案时的脑子在人情世故上,成吗?” “……大裴,我不喜欢别人说我笨。” “尤其那个人说得还没错的时候。” “我恨你。” 春谨然忧伤地扁扁嘴,但同时,也明白了裴宵衣的意思。 他若是不走,破晓一到,凶手未知,他就是办案不力,夏侯正南当然可以处罚甚至说他就是凶手,然后杀人灭口。但这样的交代只能勉强撑过面子,玄妙派不会真的善罢甘休,众江湖客也心里明镜似的,他春谨然就是个替死鬼,大家当面不言,背地里却难免议论嘲讽;可他若是逃走,那就真成了畏罪潜逃,而且是在杀了聂双后又企图诬陷夏侯公子,简直罪上加罪,罪大恶极,夏侯正南要做的就是发布江湖追杀令,然后,或许就没有然后了。抓到他或者抓不到他,对于夏侯正南来讲是无所谓的,抓到了,皆大欢喜,抓不到,也已“尽心尽力”,苦一师太再说不出什么,江湖客们茶余饭后的议论焦点也只会是在春谨然,而非夏侯山庄。至于后半辈子只能在藏头缩尾中颠沛流离的春少侠,抱歉,不在夏侯老爷的考虑之列。 “你说,”春谨然忽然问,“我把头发剃光,还能好看吗?” 裴宵衣不明所以,但仍据实相告:“你该问的是还能不能看。” 春谨然莞尔,然后淡淡道:“我不跑。” 裴宵衣皱眉,并不认同这种摆明会送命的选择:“跑了就还有机会,不跑,你就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一条死鱼。” “我不是凶手。”春谨然说。 裴宵衣黑线:“我当然知道。” “但我一定要抓到凶手。” “……” “不,是一定会。” 春谨然甩甩头,让乌七八糟的念头连同纠结成乱麻的线索、事件、证人等等都从脑袋里清空,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让心情重新平静下来。 裴宵衣不再言语。他不认可春谨然的做法,却不可思议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决心。那不是顽固的坚持或者执着,而是另外一种更特别的信念,他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这信念让春谨然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特质,清澈而温暖,柔软而坚定,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想守护。 那些人肯定也是这样的感觉。脑袋里源源不断闪现的人影让裴宵衣深深皱眉——作保的青风、房书路、杭明俊,愿意带他入山庄的白浪,跟他一起查案的定尘,虽然没找到机会出声却肯定也愿意支持他的祈万贯,还有暗花楼里偷着跟他说了一句话的少年,好像叫戈十七。 采花贼?呵呵。这他妈是花魁! 窗内已经开始重新思考的春少侠完全没感受到屋顶上的波动,他的眼睛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心神却沉浸在重捋事件脉络的专注里。聂双,靳梨云,夏侯赋。这个事件里,相关者只有三人。聂双已经死亡,夏侯赋对小院会面供认不讳,却对杀人矢口否认,然后靳梨云站出来,给夏侯赋做了时间证人。但夏侯赋的表情说明他对此是不知情的,不仅他,夏侯正南、苦一师太包括靳夫人,都不知情,也就是说作证是靳梨云的自作主张。她的证词让夏侯赋的处境化被动为主动,让自己的推断全然被推翻,简直就是一招制敌……所以,她也是现下困境的唯一突破口! 靳梨云的动机已经很清楚了,她喜欢夏侯赋,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让夏侯赋的婚事泡汤,转而对她负责。那么接下来需要弄清楚的事,她究竟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只是做了个伪证吗…… 不。 春谨然忽地眯了下眼睛,自己最初被冤枉,第一时间站出来说最好还是二次勘验的人就是她! 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若真如此,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调查出夏侯赋,凭什么断定她就有机会在自己指认的时候挺身而出完成她计划的“美人救英雄”? 不是的,她并不能断定,她也在赌,所以当自己准备去找夏侯正南被她拦住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疑夏侯赋并且去小院查过的她,心急得近乎简单粗暴地抛出了全部——小院,夏侯赋,还有玉佩。现在想想,这线索也未免太丰富了。但同时这也表明,她当时就在现场!而且夏侯赋并不知情!因为当自己说出他和聂双对话的时候,当自己告诉他这是聂双的鬼魂告知的时候,夏侯赋是真的在害怕,若他知道现场还有靳梨云这第三人,那么第一反应就该是怀疑她泄密,而非惊恐! 所以,靳梨云在小院看完二人吵架之后,究竟做了什么?与夏侯赋汇合联手杀害聂双?不可能。若是如此夏侯赋早就与她串供,甚至可能会供出她。那就是……她是偷偷跟夏侯赋回了聂双房间,于暗处目睹了凶杀全过程。或者,如果夏侯赋说的是真的,争吵后他就从小院离开回了自己房间……那杀害聂双的很可能根本就是靳梨云! 明明盛夏,春谨然却觉出一阵寒意。 他不自觉抱紧胳膊,嗓子眼莫名发干。 “靳梨云……”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会是她杀的吗……” “谁,谁杀的?”房顶忽然传来询问。 春谨然猛地打了个激灵:“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合着他默默相陪半天人家春神断根本没感觉到! “我不是那个意思,”春谨然连忙解释,同时将本就低的声音压得更低,“这旁边都住着人呢,你待得越久,越容易被发现,而且你那边的两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找不着你,必然也会起疑心。” “不够你cao心的。”裴宵衣叹口气,难得耐心告知,“苦一师太跟那个玄妙小师妹根本没回房,一直在佛堂里念经呢,她们现在想睡也睡不着。至于我那边,娘亲和女儿要把屋顶吵翻了,没工夫搭理闲人的。” “她们吵架了?”春谨然抓到重点,连忙问。 “吵得还很凶,”裴宵衣道,“女儿自作主张,也难怪。” “她们不想和夏侯山庄联姻吗?” “那倒不是。靳夫人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容不得有事情在她的掌控之外,所以她生气的是靳梨云的擅自行动。可惜,什么娘什么女儿,娘可怕,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谈论起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