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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厅一片哗然。 夏侯正南也愣了,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震惊和动摇。 夏侯赋坐不住了,事实上在春谨然陈述的过程中,他的出汗就没有听过,现下更是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落:“你不要含血喷人!证据,说我是杀人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春谨然微微一笑,大声吟道:“自幼孤苦无人怜,一心只奉玄妙庵,文墨几笔寄恩师,又得福寿又得禅。” 夏侯赋冷笑:“这算什么证据。” 春谨然轻轻摇头:“夏侯公子,您该多读些书,少招惹些姑娘。倘若如此,您就会发现,光扯走那半阙词,是不够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一个一心想和情郎复合的姑娘,一个连续多日辗转反侧沉浸在痛苦中的姑娘,怎会在见到情郎痛苦达到最顶峰的时候,忽然来了兴致,写一首感戴师父的诗,这不是咄咄怪事吗。后来一个偶然机会,我才发现其中的玄机。这诗,表面上看,是感恩苦一师太,实则却是一首藏头拆字诗。前三句的第一个字分别是自,一,文,合起来是什么?” 夏侯赋愣住,继而跌坐回椅子上,嘴唇颤抖,却迟迟无法出声。 众豪杰面面相觑,一些识字的,反应过来的,已经控制不住地张大嘴,震惊诧异中,答案已呼之欲出—— “夏。”春谨然帮他回答,“而最后一句,又得福寿又得禅,意在两个又字,凑在一起,便成了双。夏侯赋,聂双,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最后几个字,春谨然几近叹息了。 夏侯赋摇头,一直在摇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然道:“我不姓夏,我姓夏侯!她的情郎姓夏,不是我!” “是你!”林巧星忽然冲了出来,一张脸早已哭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你!师姐、师姐原来根本不识字……半年前忽然……忽然说想学写字作诗,还说什么姑娘要有才情才可爱……可是学啊学,她就和我说,师妹啊,作诗好难啊……我说那就不、不学了呗……师姐说不行,不仅要学,还要学好,好到可以把秘密藏在里面……你不姓夏,可师姐藏的一定是你,她只是还没有学好,好到可以把你的姓氏全藏进去……你如果不害她,她……呜呜……” 夏侯赋:“苦一师太,你的弟子胡言乱语,你就这般放任不管?!” 苦一师太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夏郎——”春谨然捏着嗓子深情呼唤,唱戏一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喊完这句,他忽又压低嗓子,仿佛一下子从女人变成了男人,“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跟你只是逢场作戏,是你自作多情!你要再这么死缠烂打,当心我不客气!” 夏侯赋面色铁青,声音颤抖,仿佛三魂没了七魄:“你、你怎么会知道……” 春谨然淡淡看着他:“聂双刚刚告诉我的。她还和我说,虽然她学艺不精只能藏一个夏字进去,可是这样也好,因为她喜欢叫你夏郎……” 夏侯赋猛烈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春谨然抬手从怀里掏出玉佩,亮在对方的面前:“她不光告诉了我一切,还给了我这个。” 夏侯赋脸上的铁青,变成了惨白,口中喃喃自语:“不,我没杀她,我只是去小院见了她见了一面,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没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 赌赢了。 春谨然勾起嘴角,看向夏侯正南:“庄主,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夏侯正南已经沉默了很久,事实上从春谨然说出凶手是夏侯赋以后,老人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就一直面无表情,连眼底都如深潭,春谨然几次用余光去看,却怎么都看不出对方的情绪波动。 终于,夏侯正南开了口:“那块玉佩,可否拿给老夫看看。” “当然。”春谨然将玉佩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夏侯正南拿着玉佩把玩观赏了很久。事实上不用如此,夏侯家的特制玉佩太好认了,那形状那花纹那中间雕的夏侯二字,围观的众豪杰们单是远远的看一眼,便能认个大概。而这样的玉世间仅两枚,一枚此刻正挂在夏侯正南腰上,一枚此刻就在他的手里。 “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夏侯正南低沉地问。 此刻自是不能再讲那些鬼话:“在北苑旁边那处荒废小院里找到的。昨夜令公子与聂双姑娘于此处幽会,不慎将玉佩掉落在了那里。” 夏侯正南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下一刻,看向自己的儿子。 夏侯赋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爹,孩儿真没杀人!孩儿昨夜确实与聂双在小院里见面,但孩儿拒绝她之后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孩儿真的没有杀人啊!” 夏侯正南没有说话,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的情绪。 春谨然不自觉握紧手心,他能说能做的就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局面不是他能掌控的,无论是生,是死,是缉凶英雄,还有诬告小人,皆在夏侯正南一念之间。 惟愿,对方能顾忌这满厅江湖客的悠悠之口。 就在春谨然乐观祈盼的时候,一个柔和悦耳的女声划破满室凝重—— “春少侠。” 春谨然惊讶回头,看着人群中走出来的靳梨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春少侠。”靳梨云再次唤了一声。 春谨然只得硬着头皮道:“靳姑娘有事?” 靳梨云微微欠身:“刚听少侠讲,夏侯公子随聂双姑娘回到房中后,聂双姑娘还曾哭过一阵,是吗?” 没等春谨然说话,林巧星已经抢了先:“是的!师姐哭了,我听见了!” 靳梨云微笑,看向林巧星:“敢问林姑娘是何时听见的哭声?” 林巧星皱眉,却仍如实回答:“寅时左右。” 靳梨云微微歪头,神色有些为难:“这就奇怪了。” 春谨然眯起眼睛:“靳姑娘何出此言?” 靳梨云重新看向他,两朵红云已飞上脸颊:“因为那个时候,夏侯公子和梨云在一起。” 第57章 夏侯山庄(十八) 靳梨云的话,让原本已经稍微从夏侯赋是凶手的冲击中缓和过来的江湖客们,再度哗然。不光是因为这番话让眼瞅着就要水落石出的事情重新疑云密布,更是因为靳梨云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主动站出来承认与男子过夜,饶是潇洒不羁的江湖客们,也开了眼界。 围观者乐得看戏,局中者却没这般闲适心情。 靳梨云走出来的一瞬间,春谨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根本不给他留反应时间,以至于到了这会儿,他的脑袋里仍一团混乱。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