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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判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不愿相信,亦不忍相信。 “有和凭据?” “敢问郭大侠将聂双姑娘放下来时,她是否双目圆睁?” “是又如何。” “吊死之人,因无法呼吸,故常会伴有双目圆整,甚至眼珠突出的情况。” “那按照你的说法,被勒致死之人也可能会因为无法呼吸而双目圆整。” “这只是其一。其二,聂双姑娘脖颈上两道索痕都清晰可见,并无二致,可若是一个生前造成一个死后造成,那么死后的勒痕必定轻且浅,因为人死之后气血不通,不可能形成同生前一样的索痕。” “你说不同就不同?” “郭大侠不是常与衙门打交道吗,想必认识几个仵作,一问便知。” 话到此处,郭判知道,眼前这家伙八成是对的。一想到那姑娘竟二次受苦,他就恨不得把凶手剥皮吃rou:“这个畜生!” “凶手要真是外来的,早逃之夭夭了,上哪儿去找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然后另一个声音稍大些,道:“也可能就在山庄之中啊,毕竟……” 意有所指的半截话立刻被接上:“对啊,杀人什么的,他们最在行了。” 好事者隐匿在人群之中,无从分辨,可他们话里所指的是何门何派,再明显不过。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一处——暗花楼。 一直阴着脸的戈松香,没法继续保持沉默:“暗花楼此番前来是为夏侯山庄贺喜,绝不可能借机做生意。而且若真想杀一个人,也不用弄这么复杂。” 戈松香的声音有些尖利,与他消瘦得近乎病态的身形莫名契合,像刀刃划过青石板,让人浑身不舒服。 江湖上大部分豪杰都没见过戈松香本人——前些年见过的都死得差不多,这些年他已深居简出,杀人的事全部交给义子们去做——所以这正厅里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可这已经足够让众江湖客心中一寒,仿佛自己已经上了暗花楼的名单,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一命呜呼。 “好了好了,”夏侯正南不知是听腻了,还是终于有了主人的自觉,开始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不好互相猜疑。” 庄主发话,嘈杂慢慢平息,正厅恢复安静。 夏侯正南这才继续道:“从之前的勘验到刚刚的推断,定尘师父和春少侠都配合默契,细致耐心,甚至找到了很多老夫都忽视掉的线索,真是后生可畏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啊”分明就是有后话。 果然—— “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做了这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将聂双姑娘的事全权交由这两位去查,若是他们向诸位询问一些事情,还望诸位如实相告。” 饶是有心理准备,众江湖客还是被夏侯正南弄蒙了。 “这怕是不妥吧,即便春少侠已无嫌疑,可他俩毕竟年轻……”说话的是旗山派掌门房钰。他倒没有别的想法,就是真的担心这两位年轻人查不出来。 夏侯正南:“年轻才有冲劲儿,脑子也活泛,而且他俩是代表我夏侯山庄去查,房掌门若也想查,老夫同样欢迎。毕竟事情发生在夏侯山庄,没有人比老夫更想给玄妙派一个交代。” “不不,旗山派自认无能,恐担不得这重任。”房钰连忙拒绝,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夏侯正南笑:“那就有劳房掌门,若是被定尘师父和春少侠问到什么,可要如实相告啊。” 房钰连忙道:“那是自然。” “哟,这都晌午了,难怪觉得饿,”夏侯正南说着起身走下来,“午膳已好,诸位赶紧回屋用膳歇息吧。” 大家等的就是这句话啊! 一时间起身的起身,出门的出门,说话声,脚步声,椅子挪动声,交织成欢乐的曲调。 混乱嘈杂中,春谨然被夏侯正南拎到角落。 “你刚才表现得挺好。” 春谨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还是礼貌回应:“多谢庄主。” 夏侯正南轻轻摇头:“我知道你还有藏着没说的。” 春谨然心中一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老头儿。线索是真的,推断也是真的,但这线索和推断中,有些蹊跷之处,他却没讲。但这些只是他的模糊感觉,在对相关的人进行问话之前,这些感觉都做不得数。 “无需为难,我对你这些藏着掖着的不感兴趣,我只需要凶手,无论用什么办法,你给我一个,就行了。” 春谨然黑线:“说得简单……” 夏侯正南微笑:“就这么简单。” 再精神矍铄,总归也活太久了,春谨然目送夏侯正南离去的背影,总觉得那稳健脚步是强撑的。 “谨然。”身后忽然有人叫。 春谨然连忙回身,见白浪一脸凝重。 “怎么了?” “你刚刚是在和夏侯正南说话?” “对啊,”春谨然叹口气,“我现在是帮他干活,老人家嘛,肯定要多啰嗦两句。” “我就是担心这个。” “放心,我肯定能查出凶手。”只不过能不能赶在天亮之前,是个问题啊。 “我当然知道你能,我担心的是你的态度。” “态度?” “嗯,你对待夏侯正南的态度太随意了,这样很危险。你别看他现在慈眉善目,真生气起来,弄死你就是捏死一只蚂蚁的事儿。” “我……也没那么弱吧……”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难道没发现,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包括圆真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苦一师太死了徒弟,又怎样了,还不是只能听着夏侯正南的,他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想找谁查就找谁查,苦一师太再不情愿,也只能这样。” 春谨然沉默。 回顾入庄以来的种种,确实如此。事实上,自打进入山庄,他已经慢慢认识到了夏侯家的威慑力,但认识到和感同身受还是不一样的,或许因为他从不曾真正踏入江湖,不曾亲身感受到这股力量,所以有时说着说着话,就忘了,就随起了性子…… “总之,你要多加小心。”白浪真心提醒。 “嗯。”春谨然很感激。 语毕,春谨然想同白浪一起出去,却不料又被杭明俊叫住,只好停下脚步,让白浪先走。 杭明俊将他拉到另外一个角落,开门见山:“夏侯正南不能得罪,你万不可再用那种随意的态度对他。” 春谨然:“……” 杭明俊:“你愣什么啊,没听懂?就之前你暗讽他年纪大,还对着抬杠……” 春谨然:“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态度端正,对待那位老人家时刻仰视,爱戴,敬重!” 杭明俊皱眉:“我没和你开玩笑。” 春谨然叹口气,把人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