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 言临素道:“不,可否劳烦公公移步清云街的督察院。” 寇公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那督察院已经荒废了许久。” 言临素笑道:“当年督察院是因圣旨而封锁,如今奉旨重开,领旨谢恩自然也应该在那里,小王爷你说呢?” 朱永宁道:“言兄所言甚是。” 言临素与他对视,眸光不避不让。 朱永宁觉得这人眼中的傲然之色看上去还颇有那么点滋味,唇边微微露了一笑。 清云街离孔庙不远,朱永宁的车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石碑前停下。 他挑了车帘,下了车。 言临素也下了马,二人并肩立在拱门下。 今日的小王爷身着一件质地很好的黑色长袍,腰间佩了一块白玉玉佩,手中一把撒金折扇,眼眸含笑之中别有一番风流。 言临素看那拱门上的字,道:“清云街。” 清字的水边原本为三朵祥云所饰,那祥云已经磨损,竟分不清是青还是清了。 朱永宁笑道:“言兄当年离开此地时还不过三岁,只怕不记得了,孔庙之前这条街本是青云街,青云直上的青云二字,但那年督察院为圣旨所封,来年春天工匠重修牌坊,不知怎的手下不知轻重,毁了那三朵祥云,竟成了清云二字,于是便这么叫开了。”他目光一转见言临素眸光落在那朵祥云之上,似有所思,继续道:“清云,清云,可见这世间自有公道人心。言兄请,督察院在这边。” 朱永宁当先引路,寇公公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如个寻常掌事太监。 督察院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朱永宁抬手揭了,推开门,挥扇拂去扑面的尘土。 言临素见那数进屋檐,年久失修,青瓦散落,一只野猫似为人惊了好梦,正与他们对望。 “楼台……草木……”朱永宁袖手见这厅堂的槛联也缺失了大半,“这是何联,言兄可还有印象?” 言临素道:“楼台成海气,草木皆天香。” “原来是李太白的诗,下一句便是忽逢青云士,共解丹霞裳了。想这督察院当年也是高朋满座,啊,如今在言兄手中自然也可重现当年光景。” 言临素淡道:“承王爷吉言,寇公公可否颁旨了?” 寇公公点头道:“言临素接旨。” 言临素撩袍跪下,“臣在。” 皇帝的圣旨冗长啰嗦,朱永宁听得打呵欠,见一缕春阳照在言临素的背上,那挺拔的脊背傲然若修竹,遥遥想起那夜这人躺在自己身下不情不愿,有几分心猿意马。 那一夜cao之过急,以他朱永宁的风流手腕,怎会如此煮鹤焚琴? 可那样的事他偏偏做了。 只有朱永宁知道,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心法,而是自风雨之中见到这人淡色身影的一眼起,便不甘不愿不舍了。 真是头疼,似乎真是cao之过急了。 朱永宁将昔日哄女子的手腕都在心中想了想,装疯卖傻,琴瑟诗词,一个缠字诀,不知够不够——只怕是不成的。 “王爷,寇公公,二位也旅途劳顿了,改日言某再去府上拜望。”言临素已经接了旨,站起身来,这已是下了逐客之令。 寇公公为言临素送出门,到了车旁,突然道:“对了,言大人看我这记性,这是当日言大人遗落的,小王爷一直交代我见了言大人要将此物还与你,我偏偏差点忘了。” 言临素见寇公公自马车上的布包里慢吞吞地拿出一柄青色的剑来。 朱永宁见那正是言临素的素影剑,那日寇公公拿了这柄剑便自己收着,此刻却拿来还了言临素,是要和这人修好吧。 朱永宁摸了摸鼻子,这拿了剑可以还回去,但其他…… 他抬头见言临素正看着他,他有种感觉这人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直到马车出了清云街,朱永宁还在想他强要了这人,又逼着这人陷入情欲一回……算扯平么? 他禁制了这人的武功,又给了他解药,这一桩勉强算扯平……吧。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朱永宁心底却翻起了一个念头,他以为这人对他也有几分喜欢,曾经以为他原来也是愿意的,到头来不过是因为他是成王之子。 朱永宁为不得宠的庶子,成王之子的身份于别人是荣耀,于他却是一言难尽。 连言临素都是因为他是成王之子才接近他的。 他还记得那日他在荒庙之中病得昏昏沉沉,其他可以算计,只有那一场病百般不由己。 贪恋那人给他的温暖,还记得那双手为他擦拭额头。 原来不过是他的身份,才得那人另眼相看。 言临素,朱永宁在心底低低唤了这个名,不死不休,我等着呢。 言临素送走二人,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慢慢向着督察府走回去。 “言兄当年离开此地时还不过三岁,只怕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么? 月光照在青色的长街上,三岁的言临素坐在石阶上,抱着膝盖坐着。 他听见马车的声音,这条街本来平日就是车马喧嚣,只是这几日清净了许多。 那马车从他跟前驶过,他听见车中有人道了一声,“咦?停下。” 那马车停了下来,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言临素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趣,一个小屁孩,还没有他高。 那小屁孩跑到他面前,往阶梯上爬,站到他面前,“你是谁,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 督察院犯案,他父亲下了狱,这几日家中没人顾得上他,平日的小伙伴没有人再搭理他,就连这条清云街的车马都绕道走了。 这小孩却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长得雪团也似,毛绒绒的披风将他裹起,只露了一张小脸。冷风吹过,小孩打了个喷嚏,连眼睛都红了,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那小屁孩揉揉鼻子又问道:“你在看什么?” 言临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月亮。” 车上的车夫唤了一声,“公子。” 小屁孩应了声,“尔等回去,我要在这里看月亮。” 言临素皱了眉头,“你看什么月亮?” 小屁孩嘻嘻一笑,“月亮在天上,又不是你家的,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 小屁孩在他身侧坐下,长长的狐裘披风有多半都盖在他的膝盖上。 言临素虽然只有三岁,但也并非霸道不讲道理的人,何况这初春夜里的风也实在太冷,有个小兔子一般的小屁孩暖暖手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