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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是无尽纷扬的光芒碎片。 他们赢了,他们阻止了这场人间浩劫,却没有一个人,感觉到一丝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愁绪和悲伤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无法平去。 他们真的胜利了吗? 不是的,他们只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站在雪峰之巅,夏夷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与两位真人听,阿阮和闻人羽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冰封的碎片不断从上空掉落,而乐无异则守着尚在昏迷的初七,坐在她们身旁的雪地上。 “也就是说,沈夜洗去了初七的全部记忆?” 清和真人面上掠过复杂的表情,他回头看了一眼初七,经过这么多事,没有人不知道,沈夜对初七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沈夜......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只是,抹去了撕心裂肺的悲哀记忆,也意味着同时抹去了那刻骨铭心的温暖和甜蜜,这样对初七,真的公平吗? 所谓茶苦,甘之如饴,漫漫长路,却再无所依。 谁不说,这又是极其残忍的呢? 紫胤真人深深叹了口气,人生一场虚空大梦,转眼便是韶华尽头,而唯一能永恒的,或许只有那天道轮回,枯荣运转罢。 大家沉默地看着这场漫天漫地的雪,感受着那破碎的城池一点点随着风雪飘落。 那么,这个昏迷中的人呢?在他的梦里,是不是也有一场,一直都落不完的雪...... 没有呼啸的烈风,没有悲歌哀鸣,雪,只是静静地落着,仿佛要舞出这红尘中最美的风华,正如长安的那一夜,曾有一袭白衣,在月华下,吟咏的最后一曲祭歌。 “你们快看!!!”阿阮惊呼了一声。 只见昏暗的上空,陡然亮了亮,那座伫立了数千年的城池,终于如一颗冰封的流星,彻底轰然陨落。 那一刹,大地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溅起一片茫茫雪色,如此轰轰烈烈的悲壮。 “师父!!!”轰然的巨响中,传来乐无异失声的惊呼。 在流月城陨落的瞬间,昏迷中的初七整个身体也剧烈地颤栗了一下,仿佛那巨大的撞击也击在了他身上。 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似乎依旧有所恐惧一般,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颤了颤,可那双眸中呈现出的,却是一片空洞和茫然。 “谢衣哥哥,你....你醒了吗?”阿阮看着已经醒来,却一动不动的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初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茫然地看着漫天纷扬的细雪,眼前是苍白的一片,可他却感觉自己仿若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没有方向,没有光线,没有时间和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刹那,被他弄丢了...... 突然,一动不动的人倏地侧过身,空洞的眸子望向雪峰下那皑皑一片的荒原,瞬息之间,仿佛穿过无尽的苍茫,在寻找着那缕微弱的光芒。 “师父,你要去哪里!?” 在乐无异的又一声惊呼中,一道黑影已掠风而去,他如一道疾电迅速跃下雪峰,穿梭在苍茫的风雪间。 “快跟上!!” 紫胤真人率先凌空一跃追了过去,初七现在的情况难以揣测,没人知道失去沈夜,失去记忆的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而他的身上拥有着能毁灭一切的劫火,稍有不甚,怕是又一场的浩劫。 紫胤真的一声清呵,让几人瞬间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立刻都跟了上去。 茫茫的一片苍白中,他们很快便看见了显目的一袭墨衣,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控状况,那个人,只是安静地站着,而在他的面前,正是坠落的流月城废墟。 “师父.....”乐无异咬了咬牙,默不做声地走到他的身后,对着那道孑然的背影,有些不安地轻轻唤了一声。 依旧得不到任何的回应,那道背影,只是静默地孤立在废墟前,那双茫然空洞的双眸倒映出的,是眼前的一片荒凉。 为什么,这片废墟,会让他悲伤的不能自己? 突然,一直僵硬不动的人猛然重重地跪下身去,开始一点一点扒开那些碎石。 “师父,你要找什么?”见他动作,乐无异没由来地一颤,他不知道初七是不是还记得沈夜,还记得流月城...... “谢衣哥哥!!” “初七!!” 可无论大家如何叫唤,那孤默的背影始终没有反应,他只是低着头,安静地用手一点一点挖开那些埋在一起的碎石。 他不知道那些人口中的初七是谁,不知道谢衣是谁,也不知道那个褐发少年为什么要唤他师父,更不知道,他自己是谁...... 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只是......一点点......而已...... 紫胤真人看着那道寂寥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脱口唤了一声, “沈夜!” 陡然,像触电了一般,初七整个人僵了一瞬,他猛然回过身来,一双眸子在那瞬间有片刻的光芒掠过,可当他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后,再次变得茫然,沉默着回过身,又开始一点一点地挖着冰冷的石块。 这般反应,让紫胤真人深深地瞌上了眼,就算忘了初七,忘了谢衣,忘了自己,他却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叫沈夜的人...... 或许,他不知道沈夜是谁,可这两个字,却已经深深烙在灵魂深处,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的灵魂未灭,这两个字,就永远都不会被抹去,永远...... 乐无异难过地看着他:“师父,你要找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 初七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荒凉的废墟,眼里依旧是一片空洞和茫然,口中轻轻呢喃了一句后,又低头继续挖开那些刻着沉重岁月的碎石。 可那一声轻轻的呢喃,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忍地别过头去,就连乐无异也后退着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泪流满面。 他们听见,那低低的声音说, “我......不记得了,但是,好像......有很重要的东西......被埋在这里了......” 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被埋在这里了。 可我却不记得,那是什么...... 遥远的北疆,冰封的荒原雪上寒风潇潇,似在唱着一曲亘古寂寞的歌,祭奠这场猝不及防的失去。 初七跪在废墟前,双手已被冻的僵硬,寒风吹过,皮rou便崩裂开来,露出血rou,血落于雪上,融出点点妃色,但他似毫无知觉一般,仍旧一点一点徒手挖开那些石块。 没有人再上前阻止,那道孑然的背影,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若这便是他,一生所要做的事,而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