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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困吗?”谢昉斜倚着车厢壁,提示道:“马上就到尚书府了,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还不是怪你!”她看着他这样子,着实生气,抬脚便踹了过去。他光想着隔了一夜她的不适是恢复了,怎么不想想今天还要一大早起来回娘家? 谢昉也有些面上过不去,赶忙干咳掩饰心虚,掸了掸衣角上被踹出来的尘土,才又欺身上前,不怀好意。“是是是,怪我,可后来是谁偏要把腿缠到我的腰上的?” “住口!” 沈芳年恼羞成怒的样子真可怕,若不是恰好行到了尚书府门口,马车停下了,他恐怕今日就要被划画脸了。 下了车,又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模样,他们携手并肩,秋瑶和银绫在他们身后拎着各色礼物。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远远的瞧着,便把盼了jiejie三天的沈芳灵激动得不行。 “二叔,二婶,姑姑,我回来了。”沈芳年神清气爽,笑意盈盈的先一步进了正堂,只是行了家常礼节,便赶紧为谢昉让地。让你欺负我,现在有人能收拾你,来之前她已经再三确认,没给他带刀了。 一屋子的人,纷纷左右看,左边看看不停捋着胡子的沈老爷,右边看看神色凝重的新姑爷,这两个人今日不会在这里打起来吧? 看着沈尚书这一脸恨不得将他手刃当场的神情,谢昉不禁咽了口口水,还是先给沈慈行礼吧。“小婿拜见姑母。” 沈慈倒是没有为难他,毕竟早就已经为难过好几回了不是么,和敛着笑意点了点头,便指了指她身边的沈泰夫妇,示意他别想躲过去。 谢昉便又转过身子,面向了沈泰和袁氏二人,“小婿,拜见二叔、二婶。” “好好,快请起吧。”袁夫人倒是随和,也不在意什么,还想起身去搀扶一把,却被沈泰一声咳震住了。 沈泰不发话,谢昉也不得动,一屋子的静如止水。 最终,还是沈芳年看不下去了,她看二叔这老顽固是三天没被自己气,便浑身难受了。她低声叫道:“二叔,二叔!” 沈泰转头,看见这顽劣不恭的侄女,果然出嫁了还是这样死性不改,看她那神情便知道自己若是不再让谢昉起来,便又要对他出言不逊了?当着新女婿的面,当着女儿儿子的面,当着夫人和meimei的面,若她真敢顶撞自己,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起来吧。”沈泰举重若轻,为了面子忍下了这口气。 袁夫人赶忙道:“宏儿,芳灵!过来见过你们姐夫。” 沈芳灵同沈宏便乖乖的从后面绕了出来。 “姐夫。”沈宏规矩而端正的行礼,收到了一份红包,只是微微一笑,表示了感谢。 “姐夫好!”沈芳灵倒是兴奋不已。谢昉自大进了这府门,终于收到了一份热烈欢迎,心里终于舒坦了些,赶忙塞给这小丫头一个大红包。 “芳年,你过来。”沈泰拿着架子,偏要她过来。 沈芳年不情愿的磨蹭到二叔身边,却听见他缓缓道:“时辰还早,你们先去城外一趟。” “去城外干什么?”她以为二叔又要为难人,疑惑的问道。 “你傻呀?去你爹娘的坟前看看,我可是没脸去跟他们说你的婚事,你自己去吧!”沈泰指着她的脑门。 她恍然大悟,二叔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意思却是不错的,再过一阵她便要去南京了,清明时节肯定没机会再来拜祭了。 “可是,我们没有准备香烛纸钱。”谢昉提醒道。 “哎呀,你二叔他一早便让人准备好了。”袁夫人瞥了浑身不自在的沈泰一眼,低声对侄女和侄女婿道,“他想去,可自己不好去的,快些去吧,等你们回家吃饭啊!” 再次领略了沈尚书的威势,在去城外的马车上,谢昉幽幽道:“你二叔真可怕,不过感觉他也有些怕你。”言下之意,娘子,你挺可怕的。 沈芳年却没察觉出他的想法,叹了口气,道:“哎,我二叔这个人啊,真的是死要面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嘛。”谢昉接着她的话道,“你说过多少遍了。” “不过,他今日也没把你叉出去呀,我觉得他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沈氏夫妇的墓地坐落在城外一处毫不起眼的竹林内。当初沈老太太去世,沈辟忙于公务没能回南京老家给母亲守孝,故而一直心怀愧疚,命家人在自己同夫人过世后不必大费周章扶灵回南京祖坟,只在京郊寻一清净处便可。 走到了沈氏夫妇合葬墓前,沈芳年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哀愁。 她转身对他道:“夫君,请你先离远一点好吗?我想单独同我爹娘待一会儿。” “好,有什么事叫我。”谢昉点点头,将香烛帮她摆好,火信搁到她手上,便离开了。 她一个人对着坟茔伫立良久,这才深吸一口气,熟练地开始清理那上面新生出的杂草。 “爹,娘,我又来打扰你们了。”她点燃了蜡烛,淡淡笑道,“你们一定很惊讶,这次竟然是二叔让我来的呢。” “是因为今日是女儿的归宁之日。”她有些紧张的补充道。 “为什么今日会归宁呢,就是因为,女儿嫁人了。” “至于嫁的是谁呢……这个……”明明面对二叔还能挥斥方遒,可面对自己已经入土的父母,她却胆小起来,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娶我的那个人样样都很好,只是……他是谢崇礼的义子。” 她说完这句,停了好长一段时间,似乎在留给泉下有知的父母一点时间反应。过了好久,林子中连声鸟叫都没有,她才继续道,“嗯……我知道,他和你们为我设想的人选有一点点不一样,但是呢,反正原来那个王彻已经死了,不对不对……是反正……反正……” 她一个人跪在墓前,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说辞,更何况能说服父母。 谢昉虽然走远,却依然能听到这寂静之林中的动静,等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走了回去。 “反正我会对你好,不就行了?”谢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沈芳年转头,赶忙拉住他的手:“对,你来,快跪下!” “我本想好好同他们好好夸夸你,再让你过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他求援,“可是实在是词穷……要不,你自己来?” 谢昉无奈,只是帮她烧些纸钱,低声劝慰道:“不必夸了,沈大人和夫人若在天有灵,定然已经了然于心,何必你费口舌?” “嗯……”她的紧张局促被一句话轻易抚慰,这才从方才的魔怔中走了出来,同他一起烧纸钱。 谢昉帮她继续道:“岳父岳母大人,小婿即将带芳年去南京,到时候我们便可远离朝堂纷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