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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不明所以,心里却十分舒坦,觉得他邝大哥也不是那么的没眼色,忙道:“何时邝兄有空,我来作东,置杯水酒大家聚一聚。” 邝不疑便道:“小贺这爽朗性子,我喜欢!”说着又朝街边招手,对旁边骑在马上的几个青年喊道:“程五,齐二,都过来见一见,这是我在边关结识的小兄弟们,小贺你们见过,这是方三儿,现是钦赐的大夏义商呢。” 程孝之和齐二便都过来,和两人厮见。程五郎一边和贺言春说话,一边面上带笑,眼睛扫一扫方犁。方犁便知道刚才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了,脸上有些热辣辣的,忙转换话题道:“邝大哥,你们这是往哪里去?” 邝不疑道:“章台街今天做比舞大会,你两个不晓得么?走走走,几盏破灯有什么好看的?既碰见了,一起去喝两杯!” 方犁欲推辞不去,邝不疑不由分说,拽住他不放,道:“这么早,回去做甚?七娘还要跳剑舞呢,都去捧个场!敢是嫌我们打扰你两口儿了么……” 方犁担心他说出更叫人难为情的话来,忙打断他话头,答应了要去。贺言春自然也没二话。邝不疑便叫跟着的侍卫腾出两匹马来,给两人骑着,几人都往章台街上去了。 这晚章台街上较平时更繁华,街上人马来来往往,放眼望去,多是穿锦袍、骑俊马的年轻儿郎,一个个俊俏风流。沿街的各馆阁门口,都立着盛妆的娇娃美人,见有人来便挥着帕子招手儿,门里调笑声和丝竹声不绝于耳。 邝不疑等人径直打马来到倚翠阁,就见斜对面的温香馆门口设着席面,坐了许多人,前头搭起了老大一座戏台,上头正有人跳舞。戏台四周的阁楼都开着窗子,许多人趴在窗台上,边看歌舞边自在谈笑,一曲终了,便有人大声报上赏钱数目,言道某郎赏某某多少钱,赏金从二千钱至一万钱不等。 邝不疑自然早就定好了房间,几人进了屋,吃了两口茶,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歌舞,陆续又有人来。先来的几人便上前厮见,不多时,屋里便聚了□□人,年轻人熟起来快,纵使以前没见过面,没多久也都称兄道弟、纵声谈笑。侍者早送上酒菜,都摆在中间桌儿上,随大家自行取用。 在座众人多是京城知名纨绔,打小在脂粉堆里长大的,见惯歌舞,自然不把台上表演放在眼中,只碰到有兴致的,才去瞅两眼,点评点评。唯有方犁和贺言春是头一次见各馆阁斗舞,又图窗边清净,便都趴在外边看跳舞,贺言春抓了松籽剥给方犁吃,两人看一会儿戏台上,贴着耳朵说一会儿悄悄话,邝不疑等人也不来打扰,甚是惬意自在。 贺言春便问方犁,邝不疑刚才说的提醒了他从何说起。方犁只得告诉他,因自己做了场噩梦,心中不安,才托邝不疑去打听他在营中境况,又把邝不疑取笑他的话说了。贺言春听了,两眼亮晶晶的,攥着方犁的手就不放了,小声道:“三郎,你从前心里就一直有我,是不是?” 方犁含笑斜睨着他,道:“你说呢?” 贺言春心都酥了,捏着他的手道:“我说是,对不对?” 方犁只是抿着嘴笑,贺言春却不依,晃着他的手道:“你就明白告诉我,好不好?。” 方犁哭笑不得,小声道:“你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撒娇,羞是不羞?” 贺言春凑在他耳边道:“不羞!我跟我情郎撒娇,应当应份的!” 方犁受不了他,只得笑道:“好好好,我心里一直有你。最喜欢你了,行不行?” 贺言春这才心满意足,剥了一大捧松籽,拿帕子托着,递给方犁。方犁边吃边回头看看那帮人,都在桌前丢骰子喝酒,便道:“这些人以后说不定都是你同僚,你也去和他们说说话,应酬应酬。” 贺言春舍不得走,道:“改日再说,今晚只想守着你。” 方犁也自舍不得他走,闻言便罢了。看到那边程五输了酒,要被罚唱小曲,又道:“那一个便是邝大哥托他在营里照顾你的程孝之?” 贺言春点头,方犁便随口问起程五在南营中的职务,得知他不过是禁卫军里一名百夫长,便笑道:“虽说禁军在所有侍卫中身份最高,不过他爹现是郎中令,就没给儿子谋个更好点的前程?” 贺言春想了想道:“我听人说,程老将军儿子多,不大看重五郎,嫌他不听话难管教,特意丢到南营里历练的。其实五郎人还好,武艺也练得勤,大约就是在长官面前桀骜了些。” 方犁想起以前在颖阳老家那些不愉快的事,便叹道:“世家子弟们多半出生在大家族,家里人层层拘束着,上头有奶娘老仆、爷娘父母管教,同辈中也有出色些的兄弟比肩。若受家人看重了,只怕便连出来喝花酒的自由也没有;若不受重用,日子又难过得很。真是一家有一家的难处……” 贺言春便看着他笑,道:“咱们乐咱们的,cao别人家的心做甚么?你喝不喝茶?我给你端去。” 等跳过几曲,便到了七娘上场的时候,里头喝酒的众人这才围到窗台跟前,待乐声一起,便大声起哄叫好,这个道:“七娘子好身手!”那个说:“燕七娘舞技,京城无双!”纷纷聒噪个不停。那底下坐着的和旁边窗台上趴着的人,都朝这边看来,这些人也不以为耻,得意洋洋地朝四周挥帕子,看见人群里有貌美小娘便抛媚眼。邝不疑忍无可忍,怒喝了一声“安静些”,这才老实下来听歌看舞。 七娘这支剑舞,方犁初见那回,印象深刻,尤喜最后那段苍凉唱词。然而今日在戏台上见的,却跟当初大不相同。曲调,被改成了女子思念边关征人的小调。哀婉有了,却无悲壮之情,听了那个再来听这个,只觉得寡淡无味。 方犁便道:“上回不是唱得挺好的,怎么改了?” 就听邝不疑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现下人时兴这个,都喜欢听这些风花雪月、悲悲戚戚的东西,妓馆中人自然要迎合别人口味,不然从哪里来钱?” 方犁想了想,便不再说。一曲跳罢,身后众人自然又都起哄拍掌,大声夸赞,各人都放了赏钱。方犁也叫来侍者,让传过去,他和贺言春各赏五千钱,叫人到时候去方家去取。果然有这些人捧场,台上念到燕七娘赏钱时,羡煞了别馆的女子们,都暗地里朝这边窗口指指点点。燕七娘得了体面,春风满面地领着人回馆里来,换了件衣服,便带着几个小姐妹过来陪众人,唱小曲儿侑酒。 一行人闹到四更天气,还没有走的意思,外头歌舞也未歇,方犁却已经犯困了,便辞了众人要回家。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