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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凑了过来想要再喂他一勺。 “去,”关隽臣板起脸:“别闹我。” 晏春熙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抚摸着关隽臣皱紧的眉头,似是要把那里抚平似的,笑着道:“凶什么——我又不怕你。” 他说着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似是想要亲关隽臣一口,可是顾及着下人在旁边,终究还是站住了。 关隽臣拿他实在无可奈何,本是要瞪他一眼,但是见晏春熙一张白净的小脸将养了几日之后,略略显出红润的颜色,裹在缝着一圈白狐毛的衣领里格外撩人,忍不住自己低下头,主动亲了一下晏春熙的嘴唇。 说来也奇怪,他从不爱吃甜的,可是那莲子粥留在少年唇上的一丝丝清甜味道,却叫他不禁心笙摇动。 “王爷,”晏春熙先是笑了,可是抬头看关隽臣时,眼里却渐渐泛起了丝疼惜,轻声道:“瞧你这几日瘦了许多,等你今天回来,咱们吃锅子可好?” “好。”关隽臣点了点头。 说话间,下人已为他披上了厚实的纯黑貂裘,他转身向门外走去,晏春熙在后面跟着他,就这么一直跟到了已经飘起细雪的院子里。 关隽臣回头冲晏春熙微微笑了一下:“晚上咱们一起在院里赏雪,我给你堆一个大雪人。” 坐上车辇临行前,他又看了一眼这座长安城中的宁王府,好生陌生的院落,可是那少年一人站在雪中,便已叫他不舍起来。 他若是能永远和晏春熙这样下去该多好。 就像大周其他平民百姓一样,商量着吃什么、穿什么,就这么一日一日地商量着,或许眨眼间便过了一辈子。 第三十六章 关隽臣的车辇刚驶到主官道上,车夫忽然便停了下来,关隽臣拉开了织锦帘,这才看到穿着藏蓝色朝服的谭梦麟正带着随从站在道中央,见关隽臣露出面容,当即躬身行礼。 “宁亲王,我的车辇陷在了雪里,这上朝的时辰误不得……可否请您带下官一程。” 谭梦麟面孔清冷,虽是请求,眼神却坚定。 关隽臣当然明白他这只是寻个由头要和自己说话,只是这下倒当真不好推脱了,也就干脆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道:“天寒地冻,谭大人不必多礼,上来吧。” 谭梦麟自然不客气,上了车辇之后稍解狐裘,随即便一刻也不等待,径自开口道:“先前几日我已多次递了拜帖,王爷为何不见我?” 他说话时,隐约露出些不满,语气中竟好似带着责问,这已可以说是逾规了。 关隽臣倒也不恼,谭梦麟一身傲骨、性子纯直,又和他相熟,此时显然也是被他三番五次推拒给逼急了。 他沉默少许,伸出双手在暖炉旁慢慢地烘着,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梦麟,你不是看不出这段时间长安局势诡谲——我如今已是身处漩涡之中的人,你与我私下会面,于你多有不便。” “王爷于我有提携之恩,只怕朝野之中人尽皆知。” 谭梦麟神色颇冷,似乎有些不喜关隽臣这般的说法。 关隽臣无奈地摇头,一双丹凤眼抬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谭梦麟:“在朝为官,有些事大家虽心知肚明,可表面功夫却仍要过得去。” “王爷,我心中忧虑。”谭梦麟乌黑的眼睛凝视着关隽臣道:“自十日之前,自打你进宫之后,皇上和你都再无动静,这实在太过不寻常。这期间,我也递了好几封折子入宫,请皇上莫要枉顾三司,将平南王押在乌衣巷,都未有回应,王爷,这到底——” “梦麟,我先前不是已写信给你,叫你自保为上吗?” 关隽臣心头有些火起,他沉下了脸,冷冷地道:“风雪将至,你该当懂得蛰伏的道理。三司的事,你今日朝上切莫再和皇上提起,本王如今自身难保,先前的部署都暂且搁置,只能提点你一句——如今你这顶乌纱帽都还是小事,你仔细着自个儿的身家性命!” 谭梦麟抿起嘴唇,纤细的眉宇忽地凌厉地拧了起来:“王爷,梦麟承蒙您的眷顾,在朝为官十余载,虽算不上青云直上,但也算平平顺顺,不是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但梦麟出身襄州法家,之后又拜入南林儒家一脉,为了求学辗转各地、寒窗苦读多年,这一切——并非是为了自身仕途。正所谓君子弘毅,若无这份为万民、为社稷承担之决心,梦麟怎配称得上儒生二字?王爷与我相交多年,莫非一直以为梦麟是在依附着您,谋求着荣华富贵?” “本王不是……” “皇上自继位以来勤勉有加、绝非昏庸,但却也着实太过刚愎自用——为铲除异己,甚至不惜枉顾三司动用乌衣巷,这般下去,法度全无威仪,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大周危矣,梦麟怎能不深感忧虑?” 谭梦麟打断了关隽臣的话,他语声激烈,竟丝毫没有半点避讳,一字一顿地继续道:“本以为王爷与我一样有志在此,为人臣子,当竭尽辅佐之能,劝诫皇上匡扶正理,如今看来是梦麟错了。王爷既不愿涉险,梦麟不敢多言,更不奢求王爷庇护。” 两人说话之间,车辇已过了两道宫门,停在了正阳门前。 谭梦麟跟在关隽臣身后下了车轿,随即冲着关隽臣执了一礼,便径自向里面走去了。 风雪渐大,他迎着风走,衣角都被吹得猎猎作响,一双锦靴在雪中留下了两行决然的痕迹。 关隽臣在后面默然地看了良久,直到仆从在身后轻声提醒他道:“王爷,时辰到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将肩头的雪花弹去了几片,然后沿着覆着薄薄一层雪的白玉阶一阶一阶向上走去。 关隽臣成德二年被周英帝赐名“臣”字,自此之后更是隐忍蛰伏,自觉将为臣之道做到了极致,如今却又觉得一片茫然。 何为君、何为臣。 君臣之道究竟又当如何。 如今他心中早已没有一个答案,但是他想,想必谭梦麟是有的。 …… …… 群臣入列之后,周英帝才自后殿慢慢登上金台阶入坐龙位。 关隽臣与旁人一同跪下道了几声万岁才又站了起来,他虽微微低着头,但还是在起身时看了两眼周英帝的神态。 周英帝抱病的事竟好像是真的,他眼下尽是乌青,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更显得脸色煞白煞白,虽只是十天光景,却好似人都瘦了一圈,狭长的双眼里半分神采也无。 周英帝一贯是深沉擅长粉饰的人,自他继位后,关隽臣还从未见过他憔悴成这个样子。 “朕……” 周英帝嗓音沙哑,刚开口,便又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才继续道:“朕这几日偶感风寒、精力不济,诸位爱卿有事便快些禀来。”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虽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