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春风渡关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来。

    夏白眉的动作实在太快太突然,关隽臣还来不及开口,脸便已经一下子全无血色。

    他脑中一片空白,自己还未知觉时,他已经“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皇上,”

    他屈辱地双膝磨蹭着上前,嗓音嘶哑:“皇上……”

    “嘘。”

    周英帝回过头,看着他跪在地上的样子,眼里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平静地道:“不过吃些小苦头罢了,你且看下去,放心。”

    关隽臣暗暗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嵌进掌心,可是那又如何能盖得过只心口如被刀绞般的剧痛。

    就在这时夏白眉看着晏春熙,冷冷地道:“晏公子,现在你可清醒些了吗?我再问你一遍,你都知道什么,宁亲王叫你翻了什么供,他又为何会饶你不死——其中蹊跷,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晏春熙双目赤红,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淌了下来,却仍旧吃力地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道:“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夏白眉面上的笑容愈发森冷,他揪住晏春熙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强迫着晏春熙抬起头。

    “晏公子,这并非凤阁大刑,不过只是牛刀小试。我问你,我下一钩,若烙在你这俏生生的脸蛋上,你猜日后若你出去了,宁亲王看着你这残损的面容,是否还能待你如初?你入了凤阁已近一日了,他若想救你,自然有他的法子,可是他却没有来,你不觉得奇怪吗?人生在世,情爱也不过是虚妄,为了旁人这般硬挨,你再思量思量——这酷刑加身,挨得当真值得?”

    晏春熙看着夏白眉手中渐渐迫近他脸上的赤红色铁钩,身子虽然一直在颤抖着,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你不懂。”

    他慢慢地说。

    “宁亲王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若是能,早就会来救我,若是没来,便是他自身难保,我又怎会怪他。我若能出得去,毁容也好、残疾也好,他都仍会疼爱我、珍视我一如往昔。我和宁亲王,我的心、我的心啊……连着他的心,我们是一双两情相悦的人,这怎会是虚妄,在这世间一遭,没有比这更踏实的东西。”

    这个纤弱少年的脸上冷汗和泪水交织密布,嘴唇也已被咬得残破不堪,喃喃地呓语道:“我所要的,从来都很少很少。我十五没了爹娘亲眷,所剩下的全部念想,便只是一个他罢了……我想要他给我一生,若真的没有一生,我就要朝夕;若连朝夕也无,那我成全自己,纵死无悔。”

    他闭着眼睛,脸上竟在这时隐约露出了浅笑,像是去了一个曼妙的梦乡。

    “夏指挥使,值得的、都值得的。”

    他轻声道。

    夏白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深沉的黯色。

    而关隽臣跪在观澜阁痴痴地听着,听到最后,他忽然伏下身子将头重重磕到地面上。

    “皇上。”

    他的手抚着周英帝那双明黄色的靴子,低声道:“臣弟愿令太保之衔,臣弟也愿主审平南王谋逆一案,臣弟一切单凭皇上吩咐、万死不辞。只求皇上看在兄弟手足的份上,饶了晏春熙吧。他是臣弟这一生挚爱……求皇上顾惜,求皇上开恩。”

    他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着头,直到鲜血都自额头流淌下来。

    他再也没有半点大周冠军侯的尊严和骄傲。

    ……

    周英帝漫不经心地挪步移开了靴子:“朕的好弟弟啊,瞧瞧你摇尾乞怜的样子。朕早前听闻你以冠军侯仪仗入京,心里便觉有趣,你竟以为你可以和朕叫板。冠军冠军,勇冠三军,你可知道,做冠军侯是不能输的——可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个小男宠,你又拿什么赢?旁人攥住了你的宝贝,你便要求饶,你又怎配得上先帝册封的这个名号?”

    关隽臣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听到周英帝口中一句一句尽是轻蔑,心中恍惚地感到一阵钝痛。

    “皇上,臣弟原是不配。”他喃喃地道:“臣弟亦不敢对皇上有所违逆,只求皇上放过晏春熙,臣弟一切单凭皇上吩咐。”

    那伴随着“冠军侯”三个字的英姿和辉煌,终是离他越来越远,再也不可复追。

    周英帝笑了笑,在气窗旁的暗门里按了一下,清脆的摇铃声便响了起来。

    囚室之内登时传来夏白眉沙哑的声音:“晏公子,你歇歇,也再好好思量一下我先前同你说的话,我且出去一趟。”

    而晏春熙并未发声回答。

    关隽臣跪着,因此看不到囚室之中的情状,但是听到夏白眉这句话,那一颗揪紧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周英帝踱步回到案桌后面然后坐到虎皮宽椅上,他未说平身,关隽臣不敢私自起来,便跪着转过身,对着周英帝再次匍匐在地面上。

    只不一会儿工夫,夏白眉便已叩了叩门走进来,他撩起黑袍对着周英帝行了个板正的跪礼,随即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周英帝身侧。

    周英帝饶有兴味地转着右手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慢悠悠地道:“宁亲王,莫要哭丧着脸了,朕将你擢升为正一品太保——当朝三公、镇国柱石,这面子是给足了啊。”

    “皇上说得是。”关隽臣低头应道。

    “你也莫要太过惊慌,朕其实从未想过要杀这位晏公子。”

    周英帝继续道:“在朕看来,这小东西活着……远远要比死了有用处得多,宁亲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臣弟愚钝。”

    “宁亲王,你真的不懂?”

    周英帝一双深沉的双目里闪过了一丝讥诮:“那朕便明明白白告诉你,朕不仅不想杀他,甚至从来就没想过要从他口中审出任何东西来。眉儿,不如你说给他听听。”

    夏白眉闻言微微低下头,嗓音嘶哑地道:“是。宁亲王——皇上要卑职审晏公子,要的根本不是什么供状。恰恰相反,为的是让晏公子为了王爷宁死不招。想来……晏公子一片痴心,若不叫王爷瞧到了,便委实太可惜。”

    关隽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袍袖下的五指用力,指甲都生生嵌进了地上的砖缝里,可是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喃喃地道:“是了,皇上从没想过杀晏春熙,也没想过要认真审他,特意将晏春熙带到可供观刑的囚室,是一早便想好了的棋。”

    “皇上虽然知道臣弟在意他,却也更明白,他受刑这等事,臣弟要见在眼里,方才会疼到心里。皇上是要臣弟心疼他,臣弟一心疼,自然万事皆听皇上安排。只是皇上,晏春熙何其无辜,皇上和夏指挥使心里都明镜一般——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什么都招不出来,他只能平白受着这份刑,哪怕是、哪怕是被铁钩烫烂了皮rou的撕心裂肺之痛,都不过是皇上拿来挟制臣弟的筹码。他是太傻了,太可怜了……他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