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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邦大学溜达溜达,感受一些学术氛围,迎面看见明楼器宇轩昂走过来。王天风什么都不说,看着他笑。 明楼面无表情,抬起手肘,左右摆摆:“小钻风,巡山啊。” 王天风没生气:“上面让我来嘉奖你。” 明楼阴着脸,直直往前走。王天风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哟,混到自己办公室了。这才几天。” 明楼关上门,盯着王天风:“你到底什么事。” 王天风找个沙发坐下:“这不年底了,特务处嘉奖业绩好的员工。” “谢了,心领。” 王天风蹙眉:“你身上什么味儿。男士香水?明大少爷,真够矫情的。不就杀了个人么。” 明楼脱了大衣帽子,挂好,坐在写字台前写东西,不说话。 “混得挺好。西装革履,教书育人。没人知道你的领子里藏着领刀,袖子里有袖剑,用来杀人,或者自裁。你还有把枪,你可以徒手格杀一个人,你也确实徒手格杀了几个人。你还喷香水,你想盖一盖身上的血腥味。” 明楼瞟他一眼。王天风笑眯眯坐着,语气还有点亲切。他提醒他一点事实,明楼几乎不接受的事实。 “盖不住的。”王天风说。 “我知道。”明楼回答。 王天风没有接着嘲讽。明楼写了半天,终于道:“怎么没声了?” 王天风弹弹皮鞋上的灰:“我要回国了。” 明楼终于舍得正视他。 “你不是还得监视我。” “我有其他任务。” “我自由了?” 王天风冷笑:“监视你的人从明到暗,你猜?” 明楼忍无可忍:“我不明白,盯着我做什么?我卖国还是卖党了?” 王天风没回答他,只是轻轻道:“我走以后,你只要闭上眼,就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想一想,真刺激。对不对?”他走到明楼桌前,撑着桌面,对着明楼低声笑,“你别自大,不会有人专门盯你,你只是顺带。没人跟你接头,也不会有人给你派任务。你只要在安全范围内老老实实,作其他幺蛾子随便。” 明楼沉默。 “不用再杀人了。”王天风离开桌前,“妈的你喷的什么玩意儿,呛死了。” 王天风打开办公室门,最后对明楼道:“再见。” 明楼下班回家,一开灯,冷冷清清。他想念里昂,想念里昂厨房里温柔的带着油烟的灯光。他想念那个小厨房,明诚坐在窗前一笔一笔画画。他脱了大衣帽子扔在沙发上,快步走进书房。巴黎的房子比里昂的高级多了,高级社区,空空荡荡。明楼从书架上拿出一个不大的画夹,里面厚厚一叠纸。明楼平复心情,小心翼翼打开—— 全是他。 素描,一笔一笔,全是明楼。 明楼曾经对明诚开玩笑,我以为你在画我。 没错,明诚的确在画明楼。 明楼第一次看到,震撼地无法说话。每一张,自己看书,写字,走路,微笑,倾听,大多数戴着眼镜。 他看到……一个人心里的自己。 那个人爱他。 明楼合上画夹,抱在胸前。他无法抵御罪恶感,但这样做能让他平静。 不对。不对。这种心思不对。明楼心想。 扼杀掉。 第47章 明诚念军校,惯例是穿上军装第一天拍一帧照片留念。明诚拍是拍了,过两天就不知道让他放到哪里,找不着了。 又不是中国的军装。 寒假的时候他背着行李住进若科夫。冬闲时节,到处只有雪,只一夜能把房子埋起来。大雪封村,最怕房子被雪压塌,会出人命。明诚和蒋经国轮流爬到屋顶上铲雪,房子边上堆的积雪比房子高。 蒋经国有个小铁炉子,大雪夜俩人包着被子毯子对着小炉子坐着,一边哆嗦一边笑:这也是围炉夜话了。 蒋经国经过西伯利亚,见过世面,嘲讽一天到晚鹌鹑一样的明诚。明诚是真冷,他特别疑惑苏俄的祖宗是怎么找到这个宝地儿建国的。蒋经国没跟着他开玩笑,对着炉火幽幽道:“因为好地方是咱们祖宗占了的。” 这些年,沙俄,苏俄,就没停了往南鲸吞土地。当然不止俄国人。这宝地,子孙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明诚扯着戏腔一声长叹:“子孙不孝哇~” 蒋经国喝一口热水。没东西煮汤,好歹屋外就是雪,热水总是有。明诚是个有意思的人,这年头有意思的人不多,聊天是个技术活。明诚笑道:“那是你没见过我大哥。你们一定很谈得来。” 蒋经国抱着搪瓷缸子:“哦,哪天一定要会会。” “他……心事总是很重。”明诚心情低落,“他几乎不发脾气,可是总是很抑郁。我想分担,问他在担心什么,他笑笑,就算了。” “你大哥怕亡国啊。”蒋经国轻描淡写。 明诚瞪着圆眼睛,看蒋经国。他是真够黑的,被火光一描更黑了。 “惊奇什么。所有有识之士,做恶梦恐怕都是华夏覆灭。中国消失,中国人成为历史概念。”蒋经国笑,“我想起来,心里都发寒。” 所以,西伯利亚真的不算什么。最寒不过心冷,心冷血凉。 明诚终于忍不住,问了个他问过很多人的问题:“你到底在追逐什么?” 蒋经国微笑:“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哪句?” “捧一篑以塞溃川,挽杯水以浇烈焰。” 明诚久久无话。 “看不看历史。” “看一点。” “明末的时候,官斗不过商,国库根本没钱。商人,特别是晋商大规模地走私武器粮食往关外运。税收收不到真正的富豪头上,全部摊派给了平民百姓。名门望族林立,平民穷人无立锥之地。无锡三大富人仅仅邹望一个人田地三十万余亩。资本集中,土地兼并,管觞钩结,外敌虎视眈眈……耳熟么?不对,眼熟么?” 明诚瞠目结舌。 “有个湖广金矿,动用五十五万民工死者不计其数你猜最后收上来的黄金有多少?” “不知道……” “三十五两。” 明诚低着头。 “明朝后来怎么样了?” 很久之后,明诚喟叹:“历史怎么就他妈没点新鲜的。” “我没见过你大哥。如果你说的,他足够聪慧,那他一定早就做过国破族灭的噩梦了。” “所以你……是为了冲破这个轮回才来到这里的?” “我……害怕呀,明诚。我害怕呀。” 蒋经国有个推眼镜的动作,虽然他没有眼镜。明诚艰难笑笑:“你也是近视?” “眼镜丢西伯利亚了。” 明诚轻声道:“我不近视,所以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眼镜时戴时不戴的。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