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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厥过去了!” 元绍分外庆幸,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让人通报。否则所有人跪下来一通磕头见礼,奚王立刻就得挺尸在这儿了。到时候说起来都是他闹的…… 不是每个医生都是杨秋啊,照顾起病人来,连他这个皇帝都可以无视掉的。 咳,害死奚王的罪名,他这个皇帝并非担不起,可平白无故地担了也没必要不是? 这会儿,元绍不但没有往上凑,还悄悄朝边上避了避,看着眼前那一团兵荒马乱。凌玉城也跟着他往边上蹭了几步,这一闪,就挨到了帐顶垂下的软帘。 哪怕这儿只是王帐里被毡帘隔出来的一个区,靠边的地方,都十分不引人注目。凌玉城稍稍挪了半步,从元绍肩头看着那一团大人哭小孩叫,正在默默记忆谁哭得真心伤痛,谁纯粹就在应景干嚎,脚下忽然一重,低头一看,立刻僵住。 脚面上,一个五彩斑斓的小rou团子巴在那里,一手搂着他的小腿,另一手还抓着他大氅下摆,狠狠擤了把鼻涕。见他低头看来,忽然气沉丹田,亮开了一把带着奶味的脆嗓子,放声大哭。 凌玉城:“……”谁家的熊孩子,快来拿走! 此刻床尾挤挤挨挨站着十几个大人,再往外就是一溜的小萝卜头,大的十岁左右,小的刚刚会走。得到奚王病危的消息,他的子女们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孩子都带了过来,若是奚王最后能清醒片刻,也好看在孙子、外孙份上,多分他们些好处。要不是还得留给大夫抢救的地方,凌玉城敢发誓,他们能用小rou团子把奚王床前堆满了! 就这样,大夫进进出出的时候都得特地注意脚下,免得一不当心就踩到了谁家的宝贝疙瘩。大些的孩子也还罢了,两三岁、三四岁甚至更小的孩子懂什么?半夜被吵醒抱了过来,觉又不能睡,熟悉的奶娘嬷嬷又不在,那还不一个个扯足了嗓子乱哭? 一眼瞧过,凌玉城立刻横了元绍一眼。王帐里不会跑出奇怪的东西来,元绍又走在前面,他就没有留神周遭。可他没注意,元绍这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成了本能的主还能不留意?居然让这么个小娃娃直滚到他脚下,元绍一定是故意的! “朕还以为你喜欢孩子……”嘈杂中传音声细细入耳,凌玉城越发狠狠瞪了过去。 “臣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哦……原来朗儿是咱们自己家的孩子啊……” 现在咬他一口还来得及么?来得及么? 正在纠结,元绍已经轻咳一声,叫道:“来人!”他这一声略用上了点内力,音量虽是不高,却是每个人都觉得震响在自己心底一般。当下人人循声望去,片刻功夫,大帐内就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这么多人便是报名见礼也要折腾一大会儿,元绍只点点头,冲着一头大汗的大夫道:“先看顾你们王爷。”跟着扭头去看凌玉城,所有人追随着他的目光,视线立刻集中到了凌玉城脚面上的那个小rou团子。 立刻就有个男子冷汗滚滚而下,挣扎着试图膝行上前,无奈人堆实在是太密集,一时半会儿爬不出一条路来。十几步之外,那孩子就坐在凌玉城脚面上放声大哭,哭几声,还拿凌玉城的大氅下摆擦一把脸。 凌玉城笔直地僵在那里,要来个蹴鞠的动作,把脚面上的小rou团甩出去,哪怕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下不了这个手;要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再交给他父亲吧,他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脚面上一热,一股异味飞快地飘了出来。 居然、居然尿了! 诚然他们穿的是防雪的皮靴,不至于渗到袜子上,可是、可是…… 它恶心啊! 凌玉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敢对天发誓,当年朗儿遇到他的时候如果再小几岁,给他来这么一出,哪怕长大了再乖再懂事,他也不会收这孩子当学生的! 正在孩子的父亲要挤挤不过来,凌玉城又不敢把孩子踢出去的时候,元绍弯下腰,揪住孩子的衣领朝外一甩。那个花花绿绿的rou团子划过一条弧线,正正落入孩子父亲的怀里,边上的人多少沾到了些奇怪的液体,当着皇帝又不敢擦拭,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 那个当爹的都要哭死了!这小子,哪怕抱陛下大腿,也比抱皇后大腿好啊!还撒了一泡尿……你说皇后要是个女的还好打个圆场,说句沾了童子尿早生贵子啥的,现在是个男的…… 难道说恭喜您喜当爹? 正在为难,视野里一双靴子大踏步地迈了过去,紧跟着又是一双。他紧紧抱着大哭不止的宝贝儿子,就听不远处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王爷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奚王痛哭流涕,在枕上磕头: 求求陛下您别来了,让臣安生养病不成么……您来一次就是在折腾人 ps: 作者的修改癖又发作了…… 然后这一节本来不是要写这个内容的,要走正经情节,无奈总是有人出来抢戏…… 第143章 右有孤儿贯犀革 在陛下的亲切关怀下,在儿女以及孙儿孙女们的殷勤侍奉下,在大夫们的呕心沥血下,奚王终于再一次艰难地挺了过来。 尽管,随着抢救时间的越来越长,随着奚王在每一根针扎下、每一碗汤药灌进去之后的反应越来越少,谁都知道,老王爷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元绍和凌玉城足足在奚王床边站了有半个时辰,确定难关已经过去,老头子今晚不太可能又一口气没上来,这才被人跪送出帐。这么一折腾,已经完全没了睡意,元绍在帐门口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听着刁斗一声声打着四更,也懒得再回去睡觉,索性挑了一个方向,随意向黑暗中迈开了脚步。 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离奚王王帐越远,灯火越是稀稀落落,四面黑魆魆的,只能勉强看到帐篷矗立在路边的轮廓。地面上雪花积得厚厚的,一脚踩下去,蓬松的新雪直没到小腿肚,再拔起来时,都要额外跺上一脚,才能抖落脚面上的积雪。 元绍摆手让伺候的人不要跟得那么紧,自己放慢了步子,信步而行。身后踢踢踏踏,是落后他半步的凌玉城,每走一步,大蓬大蓬的雪花都从他脚尖飞腾起来。对比再后面亦步亦趋,却刻意收敛了动静的奚王世子,凌玉城这举动,可以说实在是张扬得紧。 不知道为什么,元绍脑子里,就冒出方才那泡童子尿来。 凌玉城这是……借机擦靴子那? 如果不是刚才病危的奚王那里探视出来,元绍实在很想喷笑一下。而现在,他只有加快脚步,曲曲折折地绕过几排帐篷。 整个聚居地以元绍的金顶大帐为中心,边上围绕着金吾卫、羽林卫和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