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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砚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乔然。” “干嘛?我跟你说的你听进去没?” “人算不过天,凡事都有例外。那天我跟陆燎讲的话,你不要告诉青鸦。若我……若我当真回不来了,从此他在这世上在无亲故,若你能找到他,就替我——” “闭嘴!”乔然捂住崔砚嘴巴,“你怎么不替我想想?只要你活着,不管在哪,我总有个着落。倘若你死了,我才是最孤苦伶的人!” 见乔然着急起火的样子,崔砚展颜,心满意足的笑意如小鱼一般游过他他眼角。乔然手心湿热,心痒难耐,连忙收回了手。 两人默默无言,一时寂静。 不知何时崔砚又拿起了平板,刚才的音频没有退出,一点开就继续,乔然不顾身体疼痛,一咕噜地扑上去夺回平板,连带整个视频文件夹都按删除。 世界清净了。乔然大功告成,安心了,把平板一丢,随他去摆弄。 崔砚:“你心虚。” 乔然缩在被子里狡辩,“我只是怕被田允书看到。徐唐和盛临涯的确很像。” “这里面很多东西我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 “……” “喏,你看这里,打开是我的一些写真和剧照,虽然是我这个人,但是一切设定都是为了演戏,都是不真实的,你懂吗?好吧……再有这个软件,是听歌的。但是很可惜,我都是在线听,没有下载,没有下载又没有无线,所以——”乔然顺手就把他卸载了,“等于没有用。不过在这里,看到没,点进去,存着我自己唱的一首歌,本来打算放进新专辑当作主打歌,想破天际也想不到我竟然穿越了,别提专辑,就连电影节也化为乌有。” 乔然还在喋喋不休,崔砚抓住了重点,“听听看。” 乔然停在那有点犹豫。当初他觉得这首歌太文艺,差点不想收录,但经纪人赛姐非说现在音乐流行古风,打上“中国风”的标签就好卖,于是乔然听了听Demo,旋律好听是好听,就是太伤感,楼已空、茶已凉、曲终人已散。当时觉得未免太著骨黏心,如今闻曲,恰如其境,,再没有更应景的了。 食指一触,前奏漾起—— 苍雪眷裹绿梅?一点叹息 晕不开的浓墨?问君归期 春来南归的候鸟?破裂的河岸消失 我的胸膛?长出温柔的刺 冰崖碎为泪水?川流化作离词 故人远去不知朝夕?许是千年又千年 江雨落得疲惫?回首消得迟暮 游鱼一尾无望?竹林一隅无息 夜来的凉风吹动星河?远方伶仃你顾自飘零 水里的磐石?岸边的菖蒲 溯洄的扁舟一叶?载不动尘缘万千又万千 襦衣薄?梦宵长?霜白了汀芦鸟空啼?寺空鸣 等冬过了春?唤蝉来了雁?候柳絮而熟樱桃?弃团扇而添小红袄 你仍没有回来 (戏曲部分) 莲花不著水?日月不住空 四季走马灯?年岁又将晚 良人何处去?良人何时归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前尘似烟笼?旧梦如雾锁 良人今生错?良人来世迁 …… “其实我不喜欢‘回来’这个词。”很久后乔然缓缓地说道,“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曾经离开过。” 崔砚没有应他的话,单曲循环的音乐声中两人抵足而眠。 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离开的人,不一定每次都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木施:古代衣架 即视现象:“既视现象”(源自法语“Déjà vu”),也可以翻译成“幻觉记忆”,指未曾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仿佛在某时某地经历过的似曾相识之感。 关于歌词:请不要吐槽QAQ ☆、三十九 又一场雪降了下来。 河冰塞川,雪暗满山。 天地之间,白茫茫地一片,只听到积雪压断树枝发出“咔咔”的声音,不过那也很轻微。 忽然林子里就传出了很大的声响,打破了这难能可贵的一片宁静。 树枝摇曳,雪团噗噗地掉落。一个红白两色掺杂的人头就被掷出了树林。 白的是雪,红的是血。 但见一剑眉星目、朗朗俊姿的男人从树林里飞了出来,他五官深邃,相貌堂堂,只是肤色白中透着青,如死人一般。 又有一人,抖落身上的雪,从小山坡后面现出身来。那人穿得单薄,人也单薄,他薄薄的两片唇,似飘落的雪花一般,即冰冷,又薄情。他身后背着一把又长又重的刀,一路过来,速度极快,雪地上半步脚印都没有。 风流刀,陆燎。 从清河府出来,他一直跟着青鸦。 “你要少杀人。”他说,“杀多了,会忘记本性。” 青鸦用金月剑的剑锋,戳进死者的脑袋,轻描淡写地向上一挑,那个已经看不出面目的人头,又被抛出好远,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到底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青鸦抓起一把雪,擦干净了金月剑身,噌地一声收回剑鞘。 青鸦拍掉手上的雪,他说道,“虽然现在我身边没有暗羽。但我需要的话,他们随时会来。一个人打不过你,一百人打不过你,一千个人,就算打不过,也能累死你。” “青鸦……”陆燎看着青鸦,顿了顿,谎言无情,实话未必就不残忍,“崔砚他不惜你的命,你自己也不可惜么?” “物有所用,人亦如此,你懂不懂?”青鸦嘴角一撇,勾出个混世魔王的笑容,“杀了杨景璃,就算我被官府抓了,又如何,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株连九族又有何惧,我无家眷无亲戚,他们能连坐谁!崔砚说到底也只是我师弟,这算哪门子的亲,即使他们知道是崔砚派我杀人,能奈他何!” 青鸦仰天望去,无边无际的白雪覆盖大地,心中突然无比畅快,“小师叔,我这幅样子,还能撑到杀完人吧?” 陆燎静默,风来,雪落,他像是融入了此时此刻的环境里,如一棵没有生机的树,突兀地存在,无法死去。 “离开清河这段时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师父为什么自尽,崔砚为什么坚守家族,你为什么要折磨我,还有那个……那个人,沈若愚,他为什么要抛弃……他的儿子。其实这些事情想通你就会发现,全是自以为是,没有意义。但是人活着,就不需要问是否有意义。你说呢?小师叔。离聊城还有几十里地,我们慢慢走过去,趁我还能说话,趁你还能听,我杀不了你,你也又不肯杀我,我就委屈自己,带上你这个拖油瓶吧。” 青鸦说完,便也没有回头,直径向聊城的方向行去。 比一眨眼的功夫还短,陆燎已经略快于他几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