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帝阙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地方自然十分隐秘,岳华会盯梢,也知道如何对付盯梢的人,七弯八拐甩了那几个伙计,到更衣处有人接应,遂让伽罗披了件墨色的披风,从容离去。

    走出老远,忽听后面喧嚷,伽罗回头瞧过去,见蓬莱春的方位有浓烟火舌滚滚而起。

    “必定是花车着火。”岳华道。

    “让花车着火,趁着人群混乱方便行事吗?”伽罗见岳华点头,叹了口气,“可怜了那些无辜百姓。”

    走在偏僻昏暗的巷道,远处的惊慌呼喊此起彼伏。

    伽罗曾看过上元灯会,记得花车经过时群情欢腾、街旁挤满人群的情形。满街花灯,最是容易起火,今晚京城内各处街巷都安排了兵丁以防不测,朱雀街最为严密,未必不能及时扑救。但花车一旦起火,观灯百姓惊恐之下逃窜拥挤,怕会酿成祸事。

    伽罗心里叹息一声,脚步匆匆的离开。

    *

    京城一隅,徐相的府邸临街而立。

    这条街离朱雀街不算太远,周围都是富人宅邸,没闲杂商铺,自然甚少行人。

    杜鸿嘉藏在暗处屋檐,紧盯徐家门口的动静。

    府邸四周都派了暗梢盯着,从入夜至此时,他已纹丝不动地趴了一个时辰。远处有仓促的脚步传来,家丁模样的男子脚步踉跄,狂奔到门口,大声道:“蓬莱春起火了,相爷他们都被困在其中,大事不妙!快快快,叫人去救火救人!”

    门口的管事闻言,匆匆入内招呼安排。

    不过片刻,徐府中四十余人前呼后拥,跑出府门,是要去救火的架势。

    杜鸿嘉目光扫过人群,很快就瞧出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即便装饰打扮全然相似,神情举止也跟那些家丁无异,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难以掩藏,像是一把拉满的弓,即便刻意伪装,却还是明显紧绷。

    杜鸿嘉不甚确信,侧头看向旁边的陈玄。

    陈玄是从监门卫爬上来的,如今担任东宫右监门率,正四品的官职。他出身不高,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曾在城门盘查过往行人长达数年,能到如今的地位,虽然身手不算出众,眼光之毒辣,识人之敏锐,绝非旁人能比。

    “肯定是他!”陈玄十分笃定,甚至狂喜。

    ——偌大的徐府,可以出逃的地方太多,黑暗中的偏门角门都是外逃的好地方。然而东宫人手毕竟有限,虽有陈玄这双鹰目,总不能各处都安插一双。谢珩思量权衡之后,终将陈玄安放在了正门。

    没想到,还真叫谢珩赌对了!

    徐坚还真是铤而走险,不肯去别处自投罗网,怀抱侥幸,让努乞混在人群里跑了正门。

    这可是送到手里的肥鱼!

    陈玄和杜鸿嘉苦守数日,均感喜悦,数枚袖箭流星般甩出,直奔努乞。

    袖箭在暗夜里带出极低的风声,旁的家丁浑然未觉,唯有努乞听风辨音,霎时看向杜鸿嘉这边,旋即侧身闪避,躲开袖箭。他混在家丁中,跑得很快,若非袖箭阻拦,怕是已然走远。

    杜鸿嘉长剑出鞘,已如暗夜蝙蝠般扑了过去。

    陈玄紧随其后,口中大呼一声“捉拿jian细”,周遭霎时有数名暗桩扑出。

    家丁们不知缘由,瞧见刀光,下意识四处闪避,顷刻之间,便只留努乞站在原地。

    ——伪装已被识破,他自知逃不出去,已然取了弯刀在手。

    被徐公望藏在府中后,努乞数次想冲出去,却被徐公望以外面看守严密为由,劝他打消心思。努乞无法,强自按捺,直至前两日得知徐坚想借中秋的机会送他出去,便蠢蠢欲动。徐公望在蓬莱春使的障眼法他并不知情,只是按徐坚所说的,扮做家丁,摆出一副蠢相,从徐府正门大摇大摆的出去。

    谁也没有料到,暗夜里会有那样犀利的眼睛,从四十人中,一眼就认出了乔装的他!

    努乞野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举刀在手,迎向杜鸿嘉。

    两名东宫卫率夹击,又有暗处侍卫围攻,努乞招架无力,被逼至墙角。

    徐府阔畅的朱门之内,徐坚眼睁睁看着努乞被围困,颓然倒地。败了,真是要败了!纵然有老谋深算的相爷在蓬莱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仍旧未能逃过谢珩的手掌。努乞在徐家门前落网,这个罪名,他父子三人必须有人去担当——那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41.041

    中秋花灯会上, 花车不慎起火又很快被扑灭的事在京城迅传开,这样的事固然能算意外, 有心人却都觉得其中有猫腻。还没来得及嚼嚼舌根, 次日清晨,整个朝堂都被另一件事炸开了锅。

    左相徐公望在府宅中私藏北凉显贵,被太子派人当场拿下, 人证物证俱全。

    这事一抖露出来, 朝堂和民间皆是哗然。

    二月里虎阳关之败的阴影尚未散去, 太上皇和数位被掳的朝臣都还囚禁在石羊城, 大夏还欠着北凉数万银钱未还, 那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徐家却在这当口私藏北凉显贵?据说, 还是那铁骑踏破虎阳关的鹰佐的表亲?

    堂堂当朝宰相,食君之禄, 却与敌国私自来往,简直骇人听闻!

    纵然有些朝臣知道徐家打的算盘,甚至私心里盼望着徐家能跟北凉化解干戈,迎回太上皇, 好让那昏庸宽仁的皇帝挤走精明悍厉的谢珩父子,能让他们继续从中弄权谋利,但事情摆上台面, 就必须拿出痛斥的态度来。

    通敌卖国,这样的罪名, 没人愿意沾惹。

    有位仰赖徐公望鼻息而苟居其职的官员出面解释了两句, 说徐相应当只是在跟北凉商谈, 意在尽快赎回太上皇和被掳朝臣,并非卖国,立刻便被骂了回去——若是为国事劳碌,上有端拱帝,下有鸿胪寺,偷偷摸摸的藏匿做什么?

    争论还未休止,东宫便拿出了旁的罪证——徐家递往北凉的书信,参与徐家跟北凉暗中往来的人证。随即,徐坚贪贿舞弊、私吞军粮、草菅人命、欺君罔上等事都被御史逐一提出,具本上奏。

    端拱帝震怒,令三司会审,务必查明案情!

    嫌疑最重的徐坚当天便被拘捕入狱,连同涉事的家奴皆被批捕。

    也不知是不是徐公望老谋深算,纵然谢珩深挖了数月,最后翻出的罪证,悉数指向徐坚,有少许牵涉了徐基,牵扯到徐公望的几乎没有。徐坚也是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他瞒着父亲所为,就连那努乞,也是他私藏在府中,瞧见势头不对,才趁着中秋府中无人时送出,徐公望半点都不知情。

    甚至最末送努乞出逃时,徐公望还在蓬莱春赏花灯,撇得干干净净。

    蓬莱春内的那些对峙没凭没据,谢珩当然不可能拿出来指责徐公望,数日审问下来,徐坚罪孽滔天,徐公望除了管教不严、教子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