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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着娇,闹着晚饭要吃什么。 他撑着墙站起来,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腿,抬脚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去远远地看一眼,一眼就好了。 那一条走过千百遍的弄堂这一日竟然格外安静,爬山虎已经爬满了一面墙,有的挂在树上垂下来,轻抚过穆燕青的额头。 他站在弄堂的转角处贴着墙站着,不敢进去。 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青青,吃晚饭了。” 穆燕青几乎就要应声,却又听得里头怅然若失的一声——“我又忘了,青青不在。” “别惦记了,总会回来的。” “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心野了,待不住的。” “那就栓着,拿根链子锁起来!哪儿也不准去,别人敢来找我就拿着刀在门口等着!” “那是你儿子!”女人声嘶力竭道。 一阵硝烟弥漫后,紧更着的便是一长段无奈的沉默。 男人的声音仿佛老了很多岁:“那你说,咱们还能怎么样呢?” 穆燕青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弄堂,跑回了陆青崖租的小阁楼,然后反手把门锁好。 他无力地靠着门,疯跳了一路的心脏此时才开始略微放慢跳动的节奏。 世上很少会有两全其美的好事,穆燕青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想要不辜负一个人,就注定要对其他人自私。 他望了眼这一间一眼可以看清所有家具摆设的小房间,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从前的家,回不去了。 陆青崖连轴转了一天,十点多回家的时候累得头脑发胀。 屋里头留了一盏小灯,很奇怪,穆燕青睡觉怕阳光却不怕灯光。 陆青崖没有打扰已经睡熟了的穆燕青,悄悄地洗了个澡。 身体很疲惫,但并不困。 他隔着空气用手指描摹着穆燕青的眉眼,继而弯了嘴角。 睡在床上的穆燕青却又说起了梦话,陆青崖走过去把人叫醒,才发现穆燕青睡得出了一身的汗。 衣服湿透了贴在背上,穆燕青抓着陆青崖的手抱在胸口,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不要回去。” 陆青崖知晓他是被梦魇住了还没醒过来,也只顺着他的意思道:“嗯,不回去。” 穆燕青眼里头渐渐有了几丝清明,意识清晰后第一感觉是热。 他跪坐起来,撩着衣服给自己扇风,边扇边说:“我不要回家了。” 陆青崖有些意外:“为什么?” 穆燕青夜里头发起了犟:“反正我不要回家了,你、你也不准偷偷去。以后……以后等我考上了大学再去。” 穆燕青有点儿天真地想着,或许等他考上了大学,自己爹妈一开心,或许就不拿铁链锁着他了。 陆青崖抽回手:“青青,你相信我吗?” 穆燕青点头。 “那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穆燕青望着他,却是摇了头。 “说了你可能不要我了。” “你刚才还说信我的。” 穆燕青支吾着问:“那要是我爸拿着刀追着你砍你还要我吗?” 陆青崖只当穆燕青又在同他说俏皮话,拿了块过了水的毛巾擦了擦他身上的汗,一块儿睡了。 超市里头人很多,两个人过日子,炒米油盐一样也少不了,推车里头满满当当地放了一堆东西,末了又去打折区买了两身最便宜的衣服。 穆燕青也不挑,衣服随便穿只要陆青崖不嫌难看就好,只是脚上的鞋却不好凑合,男孩子上蹿下跳的,一双好点的运动鞋少不了四五百。穆燕青拉着陆青崖买了双二十块的凉拖,说是反正还没开学,家里头穿拖鞋凉快。 即便如此,一结账,却也是大半个月工资已然没了。 穆燕青盯着推车里的东西,犹豫了会儿,把一箱牛奶拎了出去:“就不喝牛奶了吧?” 陆青崖抢过去放上了收银台:“你长个子呢!”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穆燕青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学校发来的,清晰简短,无非是假期过半,提醒学生按时完成作业,以及提前告知报到时间和费用。 穆燕青看了眼后头的数字,默不作声地又把手机塞进了口袋。 “怎么了?” “学、学校发来的短信……” …… 陆青崖更忙了,他的兼职从一天两份变成了三份,毕业论文也因此搁置,那个特别中意陆青崖的老头儿三不五时地打电话来劝陆青崖当他的研究生,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陆青崖拒绝。电脑里头来自A国两所大学的邮件也像雪花一样发过来,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陆青崖却一封都没看,统统点了删除。 穆燕青觉得自己像条水蛭一样吸食着陆青崖的一切,他很想去帮一下忙,可无能为力,只能增加越来越多的负担。 时间的齿轮慢慢转动着,一个漫长的暑假也就要这么结束了。 开学的那一天,陆青崖没有时间陪他去,只在前一晚的晚上把学费放在床头。 穆燕青站在校门口,他没有带暑假作业,也没有一本书,东西都在原来的家里,他没办法回去拿,手里头只有一沓钱。 他想起自己第一天踏入这所高中时的样子,那会儿中考结束,考上了这所市里头的重点高中,全家都高兴坏了,那一阵儿他也成了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跑着上楼第一个报了名,那时候高一的班主任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穿着碎花的长裙冲他笑,客气地同他闲聊,问他往后想考什么大学。 穆燕青依稀记得,自己那会儿也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挺着胸喊了句:“我要当警察!”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想当警察,因着自己个子不高,总是受欺负,穆燕青便想着,要是自己当了警察,就不会再被欺负了,也能保护那些和他一样的矮个子不被别人欺负。 而后一晃两年过去,高三便匆匆地来了。姜晞曾经颇具哲理意味地评价过“高三”这两个字——既是地狱又是天堂。跨过去了,苦读十数载全都值了,老来聊发少年狂还可提一提当年奋笔疾书的光辉史;跨不过去,便是前功尽弃,光阴虚度,深更半夜咬着牙写的卷子全都是废纸一张,若干年后想起来也只会是一嘴的苦味儿。 来往熟悉的同学同他打着招呼,穆燕青站在这地狱与天堂的临界口,攥进了手里的钱,退出了这一段征程。 他转身,听见姜晞在后头喊他,“豆苗,快来报名啊,一会儿过了十一点老师吃饭了就报不上了。” 穆燕青挥挥手,末了忍不住矫情了一把,“我就不去啦,姜嘻嘻你加油,独木桥上我少和你争一个位置,谢谢我吧,老子追求爱情去了。” 声音很低,消散在人群里,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 陆青崖还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