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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还没经过思考,颜绮薇就听话地睁开眼睛。 他凑得近了些,两人相距不过一指距离。 伴随着清凉舒爽的冷风而来的,还有梁宵周身淡淡的木系植物味道,混杂了点洗衣液薰衣草花香,将她的意识模糊成一团。 因为不得不睁开眼睛,颜绮薇必须面对着他无比贴近的脸庞。少年人完美的五官即使靠近来看也毫无瑕疵,她眨眨眼睛,连梁宵眼底一道即将愈合的rou色疤痕都清晰可见。 身后的烟火犹在兀自盛放,明灭火光点亮他漆黑深沉的眼眸,在一片寂静幽深的潭水中,颜绮薇见到自己。 无须亲吻或拥抱,哪怕是这样的距离,也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半晌,梁宵挺直身子:“好了。” 顿了顿,又破天荒开了个玩笑:“因为你不喜欢它,所以烟花生气了。” 谁不想被她所喜欢啊。 颜绮薇握紧手里的小盒子,低下眼睫掩饰一闪而过的落寞,抿着唇笑:“可我就是喜欢你送的礼物啊。” 她多想告诉梁宵,因为她最喜欢他。 可颜绮薇不能。 这具身体还有不到三个月就会死去,如果在那之前表明心意,只会让今后的梁宵更加痛苦。 她有些后悔,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对他毫不理睬,这样即使失去了也不会感到丝毫痛惜。 ——但她又实在无法眼睁睁看那个自卑孤僻、毫不合群的男孩子在病痛折磨下,孤零零过完上半生。 “能和你一起,我也很开心。”他腼腆地笑,目光温柔得能把人融化,“下一次新年的时候,再送给你更好的礼物吧。” 颜绮薇笑了。 过了很久很久,等烟火落尽,连星星的微光也一并消散。 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下章高能预警,狗头保命 感谢小jiejie们支持15551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执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埋羊埋 10瓶;一面雾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绳结 进入高三后, 颜绮薇几乎每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她提前预知了死亡, 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在何时以怎样的方式死去。这种感觉尤其难受,仿佛头顶上挂了把摇摇欲坠的刀,每日每夜都是煎熬。 变故发生于开学不久后的某个傍晚。 那天她和梁宵因一道物理压轴题而滞留在教室,等将它成功解出来,教室里除却他俩外便空无一人。 寂静的校园空空荡荡,只有夜色如黑雾般四处弥散。他们行走在漫长坡道上,颜绮薇一边向他吐槽新发生的八卦, 一边饶有兴味地低垂着脑袋,看路灯把影子拖成长长一条。 在他们身后还并肩走着两个人,从身影看来是一男一女的模样。颜绮薇只当是普通路人, 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那两人身上。 忽然对方缓步挪动的影子刹那间加速,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沉重的黑色不由分说笼罩在头顶上,颜绮薇来不及回头, 就被人用毛巾一把捂住口鼻。 她下意识吸了口气, 直到因为药物完全失去意识,也没能看清那两人的长相。 * 颜绮薇是被一声闷响惊醒的。 等她模模糊糊睁开眼,耳畔充斥着陌生的咒骂、阴冷的嗤笑和其他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意识尚未从沉睡中苏醒,整个人犹如坠入混沌泥潭。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水泥地上, 手臂和双腿被粗糙长绳死死绑住,关节处被冰冷地板硌得生疼,与此同时一道粗砺男声再清晰不过地响起来:“哟,小姑娘醒了。” 这声音带了不怀好意的笑, 听得她头皮发麻。挣扎着抬起眼眸,等颜绮薇终于看清那一男一女的模样,就更感觉浑身一冷、如置冰窖。 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体型略显壮硕。浓眉下垂,细长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圆润饱满的厚唇勾起一抹冷笑。 这人她是见过的。 ——梁宵曾经的养母。 那她身边的男人…… 颜绮薇咬牙,上移的目光正撞上对方双眼。中年男人不算高,颧骨因过于清瘦而高高凸起,他的视线比起妻子要更加阴狠,带了些显而易见的怨毒,像是把血与骨一并锤碎,糅合成眸底通红的血丝。 恐惧感如决堤洪水般一拥而上,将她的意识骤然冲垮。 根据国内刑法,收购被拐卖儿童的买家可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从梁宵养父入狱到现在,正好过了两年。 她早该想到,以这对夫妻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梁小姐长得挺乖嘛。”男人阴惨惨地笑,迈动双腿向她靠近,“我听说你当初狂得很,要教训我女人?” 难闻的烟味被暑气一股脑裹向鼻腔,颜绮薇下意识皱起眉头,紧接着听见不远处微颤的少年音:“祁正荣,你已经没出息到要利用小辈出气了么?” 是梁宵的声音。 心脏因这句话悬起来,她循声望去,在角落里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与她比起来,梁宵的情况实在称不上好。 他也被绑住手脚,显然在不久前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毒打,眼眶红肿,颧骨高高凸起,脸颊上则布满了令人心惊的抓痕。其中有些渗出血来,因没办法擦拭而留下刺目红痕,看得她呼吸一滞。 这句短促的话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少年声线颤抖,话语间夹杂了细微的喘息,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意味。 被称作“祁正荣”的男人果然被他激怒,转而满脸阴霾地走向梁宵,不由分说提起他的衣领。 拳头结结实实落在后者胸口,梁宵疼得脸色发白,闷哼一声。 颜绮薇刚想出声,却恍然间望见少年决然的视线——被男人再度摔在地上后,梁宵朝她轻轻摇摇头。 他为了不让男人对她下手而故意出言激怒,如果颜绮薇此刻再逞强制止,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 她眼眶一红,把涌上舌尖的话咽回喉咙里。 “老子养你十几年,结果呢?你让老子吃了两年牢饭,自己倒好,在梁家吃喝玩乐,挺舒服是吧?” 他没有法律观念,更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毁掉了一个男孩子的前半生。祁正荣心里只有那两年无端的牢狱之灾,而这一切全拜梁家所赐。 他不甘心,不理解,甚至于为自己感到不平与委屈。在监狱的日日夜夜,男人都设想着今后该如何报复。 毕竟他是没有错的。 他不想要钱,只想看那一家人被折磨的模样。 梁宵垂着眼,努力稳下紊乱的呼吸,靠着墙壁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