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馥羽叶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别珍贵的,当年我应试中举,先皇陛下赐给的……”

    “金牌子?”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沈绥向管事示意,随后管事便拿了个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扔到宋邦手上。

    沈绥转过身,不欲与其多说,只道:“当年得了金牌子的不只你一个,加之先皇故去,我回到长安时自会向圣人禀明。”

    宋邦来了气,知道里面是银子,却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又要圆滑几句,管事接着道:“这些钱,够买你的十个金牌子。知县请速速离开,我家郎君自会向圣人禀明不会追究。”

    好啊,这是完完全全堵住他,完全摸不到门头再纠缠了!想他苛刻百姓十余载,何曾吃过这等亏先有个叶小子也就罢了,初出茅庐不分轻重,以后会比他贪也说不定,但这个沈绥大有来头也跟他对着干,好生叫人一头雾水。

    第13章 白海棠

    沈绥臂上搭了件外袍衣服进来,却见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床上看书,道:“大了些,但穿上也不至于古怪,你且试一试。若合适,明日就可以留着穿。”

    茶白色的外袍,无一修饰,但本身材质精致讲究至极,叶栾好像不见他穿过。

    身上的单薄里衣被门开刹那破进来的风吹得翻起浪纹,她放下手中册子,想要掀开被子下床。那只胳膊使了力,让她突然疼得拧起眉头。

    沈绥揽住她,将她扶过来,而她的头就靠在沈绥的衣襟上。那里好像绣有什么东西,枕着坚硬而牢靠,密密匝匝缝制的线堆成一个细小的图案,是一朵白色海棠。她仔细看着那里,身体上同时配合沈绥帮她穿袍子的动作抬臂移肩。

    不同衣服,有的有,有的却没有,但纹样却完全一致。在平楚县,她第一次见他,那襟边上的白海棠就令她有丝丝恍然。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花了,哪怕是刺绣。

    风吹袍动,那刺绣好似活了过来,花瓣如雨簌簌飞落。飞回十年前,她还是长安城中令纨绔子弟闻风丧胆的御史大夫之女的时候。

    那日,她怀里抱着剑,长发高束,像个英俊的小郎君。正枕着海棠树的树干出神地望着满树花雨,突然听见树下有人问:“你很喜欢白色的海棠吗?”她并没有及时回复他,少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无意识地掠了一遍又一遍。清澈,但不十分爽亮,音色较低,正是男子成长时会发出的嗓音。

    叶栾的目光终于从海棠移向他,很面生,于是她漫不经心道:“是。”

    飞花轻似梦。花落的景色总是凄美,但此刻她转了头看他,那面容衬得周遭都明艳起来。

    衣服很合适,不像现在他这个身量穿的。沈绥注意到她抬起双臂打量衣服的动作,道:“这是到沙洲前备好的衣服,但衣服太好反而没法穿,便一直搁着没穿。”

    叶栾抬起眼睛,道:“这么说,这是郎君十五岁时候的衣裳?”

    “嗯。你太瘦了,尽管能够在男人堆里看起来不矮,且你能做寻常女子所不能做之事,没有人会怀疑你,”然后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现在不能去衙署。”他一句话敲定,事实也确实如此。

    叶栾撑住床,自己勉力直起身子后,只是弯了弯嘴角,扯开一个干硬孱弱的弧度。

    沈绥定定地看着她又道:“若你实在不放心,我叫人把你要的东西拿过来。”

    “我尽力了。”她低下头,长发披落,发出的声音轻而哑,像心如死灰的叹息,然后动手脱掉了外袍叠放在床边。

    四个字而已,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沈绥好像能猜到她那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无非是平楚县的一切一切。

    叶栾的头发枯且硬,远没有沈绥的那般漂亮,这些枯燥的发丝遮住她大半张脸。从沈绥这方看,看得见她稍微浮肿的额头,被垂下发丝截挡去尾部的漆黑长眉,以及附着在嘴角的一粒红色痂块。

    “郎君可否还记得,我曾问过你。造成一些事情的动机若发生改变,要去实现它的过程是否就会发生变化。我现在想,其实什么也没有变,只是自身愿望太强烈,反而遮掩了真实,”她慢慢躺下去,为自己拉起被子,“郎君辛苦了,某还想睡会。”

    沈绥看着她,将袖中一瓶药放在矮桌上,道:“若今夜疼起来,就擦一擦。明早,你若想下床,记得外袍就在这桌上。或者,我会来唤你。”

    被子里的叶栾点点头,仍不忘道声:“多谢。”

    窗外竹林摇动,啸声翻飞。黑暗中,叶栾看着窗外,浓黑如墨撒,只听见声音。

    翌日早,叶栾习惯性在卯时起身,穿好袍子。手指触及衣襟,同样有yingying的一小块。

    她走至窗边,借助不太亮的晨光细看,仍是那一朵海棠。栩栩如生,让人想象一阵凉风吹来时,它便会沾染一滴露水摇头轻颤。

    他一贯着浅色,小小的白海棠盛开在斜襟上,倒让人不容易察觉出来,除非是对此本身较为敏锐的人。

    叶栾穿好衣服,环视这间屋子才发现,这是沈绥住的地方。她推开房门,视野陡然开阔。

    想来昨夜风势猛烈,吹落残叶铺散廊下地板。脚下踩踏落叶的脆声轻响,叶栾走到隔壁厢房,站了片刻,举起手又放下。大概还在休息吧,没来得及感谢别人,怎么好意思打扰。

    回到屋子里,叶栾借用了他的笔墨纸砚,面对抚平的宣纸,只消寥寥勾勒,一只墨色海棠跃然纸上。除开颜色黑白不同之外,竟与她衣襟上的海棠样式完全一致。

    她想起了河州,白色的海棠也会在河州开放。但白色的海棠就是白海棠吗?生长在河州的白色海棠于叶栾而言只不过是海棠花诸多颜色中的一种。只有生长在长安城里的白海棠,才是一种具有意义的植物的专用名称。

    河州与长安,修罗场与温柔乡。

    她放下笔,慢慢缩倒在地,保持蜷在地上的姿势。自己与自己缄默僵持,已经这些到底是不是她无数梦魇里产生的臆想。

    叶栾松开揽紧膝盖的双臂,慢慢倒在桌腿边。微偏头,从上方窗框里看见伸进来的竹叶。她眯了眯眼,才察觉天光已大亮,自己该出去了。

    打开门,沈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外面。他伸出一只手,正是要敲门的样子。沈绥对她点点头,叶栾便跟着他去吃早饭。

    叶栾默不作声吃了许多,看样子是饿狠了。要再盛一碗时,沈绥拦住她道:“不宜吃太多,”他挥挥手,仆人便来端走板足案上的碗筷,“陪我下盘棋。”

    叶栾应下,随后看沈绥从身侧的雕花小方柜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