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望尽山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缓,他脸上的皱纹堆积到了一起,奋力挤出了个难看的笑脸:“老奴走眼,这位莫不是穆王殿下?”

    听到这声颤巍巍的问话,杨琰只略略点头:“正是本王。”

    老内监慌忙便跪了下去:“老奴该死,竟冲撞了殿下。”

    对于他的这番赔罪,杨琰仿佛没听见似的,他自顾自俯下身,摸了摸手边那孩子的脸蛋:“这位是太子?”

    “是。”老内监慌忙答了一声,他心里很有些惶恐,宫里消息走得快,他们都清楚眼前这位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先前官拜相国的谢太尉是何等的权势,何等的显赫,可不过是转眼间,他就悄无声息地死在穆王府上元节宴中。听说谢相被送回府时,口鼻内皆是黑血,人已僵透了,而穆王府的人却扬长而去。只此一件,便足以让人胆寒。

    小太子见他这样惧怕,不由对面前这位穆王也心生畏惧,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太子殿下,”老内监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家主子,“这位是穆王,殿下应当叫一声皇叔。”

    独孤宏顿时想起自己被迫跪到杨琰面前叫他舅父的情景,他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知这位小太子是否会倔强一些,谁知小太子只默默垂下头,十分乖巧地道:“兕奴见过皇叔。”

    杨琰低低一笑:“原来你叫兕奴。”

    “这名字还有个典故呢,”老内监擦着额头上的汗赔笑道,“先皇后有孕时曾梦见一只独角巨牛立于高崖之上,醒来后问询集贤大学士,得知此牛乃上古神兽,名兕,故而太子的乳名叫做兕奴。”

    杨琰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方才为何哭泣?”

    小太子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正对上这位皇叔的眼睛,他慌乱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他还从没有看过这么平静的眼睛,像是秋高无云的天空,遥远而不可及。

    “因为,因为三弟抢了我的东西。”他说起此事,似乎觉得委屈,复又落了几滴泪。

    对于永安帝这几个皇子,杨琰也算知晓一二,太子的生母文思皇后早年因难产崩逝,皇后母家这些年早已中落,比起这位嫡长子,永安帝似乎更加偏爱高贵妃所诞的三皇子及卢妃所诞的六皇子。

    “哦,他为何抢你的东西?”杨琰像是要追问到底。

    一旁跪着的老内监慌忙笑道:“穆王殿下,几位皇子不过是闹着玩罢了,殿下又何必理会这些小孩子的事。”

    杨琰蓦然转过头来,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冷笑一声:“怎么,本王同太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么?”

    老内监心内一惊,豆大的冷汗从额上涔涔滚落:“是老奴多嘴,望殿下恕罪!”

    杨琰微微皱眉,并不说话,只抬起手牵了太子,沿着回廊向树影斑驳的花园走去。老内监慌忙便要阻拦,却被唐安拦住,他笑眯眯地道:“公公不必担心,王爷想是同太子投缘,闲话几句家常罢了。”

    杨琰牵着太子一路沿着小径行走,这夜月光甚好,清清楚楚地映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而独孤宏也时刻记得自己护卫的职责,老实地跟在他们身后。

    “你方才说,你三弟抢了你的什么东西?”

    “一个泥金车。”小太子抽抽噎噎地道,“他抢过我好些东西,我都让他了,可是那个泥金车是父皇赏的,我都还没玩过……”

    独孤宏听着,几乎要笑出声来,他知道这些泥车瓦狗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具,就算是皇帝亲赐的,也最多贴些金箔彩绘,图个好看罢了。为这种东西争来抢去竟还要哭鼻子,在他看来,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你既然不舍得,为什么不干脆抢回来?”他忍不住问道。

    小太子像是吃了一惊,回头看他:“夫子说,我身为储君,当克己谦让,怎能同兄弟们争抢?”他竭力地将眼泪憋回去了些,克制着道,“既然三弟喜欢,我让与他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喜欢你的东西,你就让给他,那么将来,他喜欢你的皇位,你也要让给他么?”在一旁沉默的杨琰忽然问道。

    “我……我……”小太子像是被问得懵了,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皇位或许能给他,”杨琰低声道,“可万一,他更喜欢你的人头,你也要给他么?”

    这一句比方才那句更让人心惊,小太子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在从前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只觉小小的心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兕奴,”杨琰轻轻唤了他一声,“你身为储君,所要学的绝不是克己谦让。你要知道,你退一步,别人便进一步,你再退,别人便再进,到最后你退无可退,便是绝路。”

    “舅父……”独孤宏看见孩子的小脸慢慢变得煞白,不由道,“你好像吓到他了。”

    小太子却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他看着杨琰,有些绝望地轻声道:“皇叔,那我该怎么办?”

    “阿尔泰说的没错,你想要的东西,就该自己夺过来,”杨琰低声道,“不过若是用抢,那便是下策。”

    “不抢,难道等着别人送上门吗?”独孤宏不以为然地道。

    “不错,便是等着别人拱手送给你,偏偏你还不要,要等别人三番四次地请你收下,方为上策。”杨琰低低笑道。

    独孤宏愈发摸不着头脑:“别人又不是傻子,哪会有这种事?”

    杨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那笑容几乎让人难以捉摸。

    小太子也扁了扁嘴,跟在独孤宏后面点头:“像三弟脾气就倔得很,谁的话也不听,恐怕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把东西送给别人的。”

    杨琰淡然一笑,说出的话却是狠绝:“那为何不干脆杀了他。”

    杨琰淡然一笑,说出的话却是狠绝:“那为何不干脆杀了他。”

    这一下连同独孤宏也懵了,杨琰虽看不见,却也能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察觉到两个后辈的呆滞。他脸上的笑容隐约透出萧瑟之意,抬起手向孩子挥了挥:“去吧,你手下的人该等急了。”

    等到小太子被一众内监簇拥着离去后,独孤宏才靠近杨琰,低声道:“舅父,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说那些话,他看起来可被吓得不轻。”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杨琰挑起眉。

    “你说的或许没有错,可那小太子怎能领会得了,他看起来不过才七、八岁,而且……”独孤宏有些不屑地道,“你没看见他那副模样,又胆小又怯懦,说两句话就要哭鼻子,哪里有什么太子的样子。”

    “怯懦又爱哭,”杨琰轻轻重复道,又抬起眼睛微微一笑,“跟我又何其相似。”

    独孤宏怔了怔,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却见舅父已经转身离去了。

    十月初十,穆王府。

    几日前,建安刚下过一场初雪,王府后苑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