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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攥紧了拳头,幽幽地叹道:“陛下多心了,多心了,臣怎会如此僭越?” 江璃似笑非笑地看他:“有没有僭越,朕看过你的书房就知道了。”说罢,推开门,阔步走了进去。 这书房甚是宣阔,一道垂拱花门连缀了两个小间,外侧摆着精裱古画和雕花案几,里面似是抵墙的三大排书柜,竹简卷帙摆的满满当当。 再前面是一条长案桌,笔墨纸砚俱全。 江璃将曳地的长袖挽在腕间,上前随意从书柜里抽了几本书出来,草草翻过,赞许道:“、,不错啊,集注如此密集,可想不是当摆设的。” 宁辉脸上陪着笑,心中暗骂,你他妈是我女婿,这劲头儿跟视察我学业的老师似的,是不是摆设用你管! “嗯?”江璃弯了身,见案几下有一个大箱子,箱子上了锁,放的极其隐秘。 江璃朝崔阮浩招了招手。 崔阮浩快步上前,躬身把箱子拖出来。 江璃摸着箱子上浮雕的纹饰,含笑冲宁辉道:“这是个箱子啊!” 宁辉:废话!这不是箱子还是锤子吗? 江璃露出几分天真,容色纯净地道:“箱子上有锁啊,有锁就得有钥匙吧。” 宁辉把视线移到别处,狠吸了口气,又转回来,诚恳地问:“臣要是不给,陛下要怎么着?” 江璃笑容愈深,柔缓道:“你要是不给,朕自然不能怎么着,只有让崔阮浩把这箱子凿开了。” 崔阮浩听了,立刻挽袖子上前,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宁辉瞪着他们两个,腮前短髭竖起,气鼓鼓的样子。 江璃笑得愈发春风和煦,纯澈无害。 对峙缄默良久,宁辉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钥匙。 江璃笑着接过来,亲自弯腰打开箱子,里面摆了些瓶瓶罐罐,成色勉强,质地平庸,江璃心中狐疑,面上含着笑,眼底精光毕现。 不疾不缓地拨弄了一阵儿,他在箱底发现了一本书。 墨蓝底色,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订书的白线发灰,有些已经脱落,看起来是时常捏在手里翻阅的。 江璃抬眼看了宁辉一眼,见他强装沉定,勾唇,翻开扉页。 以篆书端正写着三个字——家国志。 江璃微忖,浅笑道:“朕记得云梁国主孟浮笙生前便有一惊艳天下的遗作,名曰家国志,却不知彼是否为此?” 宁辉闭了闭眼,叹道:“是,臣仰慕孟浮笙才华,收集了一本他的遗作。”他见江璃缄然不语,只是眸光深邃莫测地看他,便道:“臣身为大魏臣子,却去仰慕云梁国主,着实不忠,望陛下责罚。” 江璃一笑:“岳父这样说倒显得朕小肚鸡肠了。” 他匆匆翻过这本泛旧的诗赋,随意道:“不知岳父能否割爱,将此书赠与朕,朕亦久闻孟浮笙大名,很想瞻仰他的遗作。” 屋中一阵长久的静谧。 江璃久久未得到回应,抬头看去。 宁辉的脸全无表情,只目光清冷地盯着他,肃然问:“陛下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江璃见他卸下了伪装,对他横眉冷对,心里反倒轻松了。 这一番迂回曲折的试探,到如今才是走上了正路。 江璃亦敛去表情,目光沉凝于他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朕心中有一疑惑,望岳父能为朕解惑。” …… 宁娆看出了她母亲八成是在装病,陪着她演了一会儿戏,见她眷恋不舍地缠着自己,心中委实难过,也不忍去揭穿她,只陪着她待了一会儿,侍女进来禀说是午膳时辰到了,膳食已备妥。 本想让玄珠去请江璃和父亲到正厅用膳,可想起两人临走时那古怪蹊跷的气氛,宁娆不放心,便亲自去。 到书房前,罕见地竟无禁卫防守,不止无禁卫,连仆从都不知去了哪里,她抬手刚想推门,听里面传出了江璃清冷如冰的声音。 “阿娆究竟是谁的女儿?” 推门的手骤然止住,停在了门前一尺处。 书房内再无声响,沉默犹如深夜弥散的浓雾,一点点席卷蔓延,直至将人全部包裹其中…… 宁辉愣怔了许久,提起一抹僵硬的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阿娆是臣的女儿,普天下皆知,皇后是御史台大夫宁辉的女儿。” 江璃将手中的扔到案桌上,凝目敛眉,极为认真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朕问的不是普天下皆知的事情,而是只有岳父自己知道的事请,”他顿了顿,加重语调又问了一遍:“阿娆是谁的女儿?” 门外的宁娆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凝着门页上镌刻的麒麟浮云纹,迈不动脚步,说不出话了。 “她是我宁辉的女儿!” 声调陡然放大,隐隐颤抖。 宁辉终于忍无可忍,顾不上君臣尊卑了,他抬袖指了指江璃,气道:“阿娆是我从襁褓中的婴孩一点点养大的,她不是我的女儿还能是谁的?我不知道陛下心里整天究竟在想什么,难道阿娆不是我的女儿,是别人的,就能让你高兴了?!” 江璃盯着他,凛寒冷威的眉眼间逐渐升腾出怒气,似一簇冰种中燃起来的火,像是要把眼前一切都烧灼干净。 第46章 ... 江璃放冷了声音:“朕高不高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娆,你若真是为了阿娆好,就该跟朕说实话”,他微顿,神情寒凛,正视宁辉:“岳父可知,阿娆中的根本不是惑心毒,而是六尾窟杀。” 宁辉原本怒气横漾的脸瞬时僵了,不可置信、怔怔地看向江璃。 “所谓惑心,不过是让人失去一部分记忆,而六尾窟杀呢,却是能要命的。如今阿娆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什么人曾经想要她的命都不记得了,若是他们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你觉得她会对他们设防吗?” 江璃的话彻底把宁辉逼到了千仞悬崖前,进退维谷。他眉目沉凝,重重垂下,不知该作何抉择。 六尾窟杀…… 宁娆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绝对不是从江璃的嘴里。他向来对自己中毒一事讳莫如深,特意问都问不出什么,更遑论主动提起了。 那是在哪里听过呢…… 她脑中的一根弦倏然绷起,又如被一根手指轻轻捻过,发出震颤心神的音波。 想起来了。 在沛县时,她和江璃去探望江偃,临行时撞见了孙钰儿,江璃拉着她躲去了蓬草堆后,听见了孟淮竹和孙钰儿的争执。 当时孙钰儿执意要与雍凉成亲,并且再也不插手云梁之事,孟淮竹就威胁过她:只要饮过一杯六尾窟杀,就与云梁再无瓜葛…… 孟淮竹说这是她的规矩。 还说孙钰儿像极了一个人,话外之意,曾有一个人如同孙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