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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地盯着自己只有一层里衣的膝盖,微屈着腿。
人界的秋冬时季,天气还是有些清冷的。
轻殊安静垂头,露在丝被外的身子因为只穿着睡时的里衣而有几分凉意袭来,视线一暗,温软的丝被忽然从眼前落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终于仰起头,只见扶渊又将她肩头的被子塞了塞,被子已将她紧紧裹住。他将被子全都给了她,而他自己却是预备翻身下床。
轻殊只怔愣了一瞬,立马伸出一只手拉住他。
被她扯住,扶渊回眸,看着她眉眼含笑,“嗯?”
轻殊对上他柔和的视线,声音轻轻的,甚是乖巧,“你……你去哪儿呀?”
扶渊凤眸掠过她,他自然是要着衣起床,笑了笑,“你再躺会儿。”说罢就要继续起身。
谁知她握在腕上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轻殊望了望窗纸外的天色,朝阳未出,还是半明半暗,“现在还早呢,师父也躺会儿?”
扶渊颇为诧异,随后勾了勾唇角,“我这儿可就只有一床被子。”
他倒是不惧冷,只是如此和她同床,却也好像不太妥当。
轻殊抿了抿唇,眸光侧瞟,声音微不可闻,“我们可以一人一半……”
闻言,扶渊抬眸看了看她,眸光深邃,静默不语。
虽在人界,但冥界的诸多事宜也离不开他,每日小黑小白都会将那些公文从酆都取来,待他审批后再送回去。
约莫过了半刻钟,小黑捧着今日的公文,正预备要敲扶渊的门,手刚抬起就被小白一把捂住嘴拽离,离远了,他才松了手。
小黑一掌拍掉他,冷眸瞪他,“你干什么?”
“嘘!”小白神经兮兮的,叫他噤声,朝四处探视了几眼,凑近他低声道:“轻殊大人还在君上屋子里头,你可别犯傻去打搅!”
小黑不太相信,“君上他……将人哄好了?”前几日又是唱戏曲儿又是包酒馆的,都没见有个起色,怎么一个大清早突然就有了眉目。
“八九不离十了,”小白得意至极,骄傲一哼:“果然还是得靠我,就你那些破主意,都不顶用!”
小黑皱了眉,见他这副小人得志……不,是势在必得的嘴脸……不,是模样,忍不住问:“你做什么了?”
小白神神秘秘贴近他耳语了一番,小黑立马瞪大了眼,“你敢骗大人?!”
他声线一扬,立马被小白捂住嘴,沉声低道:“你雷公啊声音这么大!”
小黑再次拍开他的手,训责道:“你是嫌命太长?几千年就活腻了?”
小白不以为然,“这不叫骗,在人界,这叫善意的谎言。”
小黑轻嗤:“谎言就谎言,还有脸给自己套个善恶的躯壳,被大人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小白无所畏惧:“大人在君上屋子里大半个时辰了还未出来,孤男寡女的,能做什么?当然是重归于好,春宵一刻,你还得谢谢我方才阻止了你,否则打扰了他们,你才没好果子吃!”
小黑:“……”
天边已漾出暖光,冷芒退散了些,屋内,檀木地板淡香清郁,清静又透着似有若无的旖旎。
两人皆倚靠在床头,就着同一床柔软的丝被。
扶渊拿了本书,目光澄明如镜,低头阅览,而轻殊在他边上,略显倦意,手中的那册书卷似是有些握不太住了,眼皮子不知不觉开始上下打颤,昏昏欲睡。
头一歪,落在了他的肩上。
肩上一沉,扶渊方要翻页的手顿住,侧头望去,只见她已沉沉睡着,纤长睫毛下的星眸轻闭,朱唇微抿,靠在他肩头,静美的容颜让人想起那“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
手中的书不由得轻轻放下,扶渊静静看着她,露出一抹笑意,这笑,是宠溺,又是无奈。
分明是自己说要陪他一块儿看书,于是特意为她挑了本,生动不乏味,没想到她还未看几页便觉得无趣了,却还是撑着眼皮陪他看了大半个时辰。
睡梦中,她倚靠在他肩膀的脑袋蹭了蹭,想要寻个更舒适的位置,可他的肩头梆硬,怎么挪都咯得慌,她不满地微嘟了嘴。
扶渊被她蹭得心间似百爪挠心,正待要扶她躺下,她不安分的脑袋从肩头一落,他下意识伸手捧住,娇美的脸庞近在咫尺,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尽是温柔。
扶渊缓缓落手,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她这才安稳地睡去。他从未对谁有过如此的小心翼翼,唯独对她,如珠似宝。
若岁月就此停留,相必也是极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轻殊再醒来时,外头已是阳光明媚。
日头有些刺眼,她挣扎着努力撑开眼睛,鼻腔不经意间慵懒哼唧,挣扎了一番,才好不容易撑着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扫了眼四周。
屋内只有她一人。
原本是在看书的,怎么就不小心睡过去了……师父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半条腿挂在床沿,正准备起身,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恰巧这时扶渊从屋外进来,手中拿了些衣物,将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尽收眼底。
轻殊陡然一怔,没料到他的突然出现,惊慌之下脚底打滑,扑通一声从床沿摔在了地上。
“哎哟……”这行为过分愚蠢,轻殊忙吃痛爬起来。
她挥了挥手,手腕处传来的酸疼让她的手僵在空中。
不等她细看,手腕已被一股柔和的白光罩住,温热的指腹滑过,指尖顺着红痕小心抚过,白光过处,那些红痕竟都消失了,手腕似有一股暖流灌入,十分舒适。
扶渊收回手,似笑非笑道:“可好些了?”
轻殊试着挥了下拳头,果真又可以收放自如,目露惊喜:“不疼了!”
扶渊觉得好笑,“这不过是最基本的疗伤之术,”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定是没有好好看书。”
轻殊理亏,心虚笑了笑,转口道:“我是在等师父教我。”
扶渊扬了唇,拉她起来,将拿来的衣物放在床上,“嗯,先将衣服穿上。”
轻殊点了点头,觉得这疗伤之术很是厉害,不知为何又突然想到那回他受伤,血染尽了衣衫,却毫无伤口可寻,不自觉就心生个念头。
她想了想,终于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去:“师父,你受伤那回,分明流了许多血,却为何不见伤口呢?”
小白嘿嘿一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除了春宵一刻,还能干什么?
答:看书。
第49章
原是唇畔含笑的扶渊,听闻她如此一说,身躯蓦然一僵,纵使他不愿对她有所欺瞒,但在伤势上,他总是不想让她担心的。
人界所言,报喜不报忧,大约就是如此了。
纵然是再高明的疗伤之术,也不过是纾解外伤罢了,内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