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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没有看向任何一个地方,却像是在看着每个人。 作为被审判者,他也有一票投票权。这一票几乎无法改变他的种族的命运,但可以决定他自己的。 如果他投给毁灭,与最终审判结果相符,他将作为理性的个体活下来并加入到宇宙星中。如果他投给拯救,与结果相悖,他将与整个乌云星系一同迎接死亡。 我知道他也曾经彷徨过,但此刻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站在一旁的多多则轻松许多。琼恩星人作为多年被乌云星系人迫害的温柔又友善的食草动物,处于非常安全的区域。 那我呢? 人类呢? 有朝一日,我会站在那里。 所有的一切我都无力改变,我将如何选择? 同观察者一同回到法庭的时候我记下了他的位置,向他那里望去,清晰的图像由外部设备传来。我看到了他。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以这种形式? 他也看着我,一直在看向我这边。他有着一张完美的人类雄性的面容,而眼神却是无机的,那不是人类的眼神。他是一个观察者。 审判的第一天只下达任务,并将资料都陈列出来,发布给法官们研究,很快就散会了。人们纷纷离去,继续自己的日常工作,我也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在脑内我第一次向嫦娥提出要求:请告诉我观察者是什么。 嫦娥说:“观察者是来自初号星的一个种族,是目前已知历史最长,个体寿命最长,也是进化最为高级的一个种族。其生命形态多变不固定、信息的处理和记忆高效数据化,因而完全理性。基于此些特征,为数不多的观察者在宇宙联盟中皆担当重要职务。其中一个特殊任务就是潜伏到存在威胁的星球上,当该星球的生物智慧发展到一个危险的临界点的时候,就使用特殊手段,将该星球的人提前带到宇宙星接受审判。” “苏。”观察者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面对他。 他没有说话,站在移动器上的人们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 我已经不会再逃避或是自欺欺人了,甚至此刻看到他,我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动。我对他说:“我希望今后除非必要场合,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我是你的负责人。”他说。 我回答他:“就像我刚到此地时那样。” 他看着我,让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以前会因这个人如此困扰。完全陷入到用甜美的骗局编织的陷阱中的我真是滑稽可笑。 “苏。” 他又喊了我的名字,然而我已经没有心情回应他了,转身离去。 人类存亡之际,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思考,就算全无希望也要尝试。 审判一个种族,种族代表是必须的,而多多与门山来到宇宙星二十几年才开始接受审判,大概是等作为被审判代表的多多和门山熟悉宇宙星的法律系统,并能在针对自己种族存亡的选择上做出正确的决定。我还有时间。在此期间,如果我能够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让人类有所应对,应当还存有一些可能性。 首先,我要和门山谈一谈。 十九 多多和门山的一切工作已经暂停,门山闭门不见任何人,但没有将我拒之门外。我问他:“你会怎么选?” 是投票拯救而和族人一起毁灭,还是投票毁灭然后独自活下来。 他说:“如果我投票给正确的选项,那么我可以根据种族的创造力和艺术价值,筛选出千人以内的同类,进行绝育,而后在宇宙星活下来,继续文艺和科技上的钻研。如此一来文明还得以残存。如果我投票给拯救,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乌云星系人便从未存在过。我必须这么做,所有人都必须这么做。” “所以就是强行拉你成为共犯,而后杀害掉你所有的同类?”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逻辑。同时这是对你是否有法官资格的最终审判,如果你不能抛弃私情做出正确的抉择,你的存在也是毫无意义的。” “一般用什么方式才能彻底抹杀一个种族?将居住的行星彻底毁灭吗?” “不,我想这样也不够彻底。”门山说。“对人类的话,我想应该是用水吧。” 每隔三天在主法庭内就要进行一次审判讨论,这次的重点是作为邻居的琼恩星人和乌云星系人之间的关系。 乌云星系人常年对琼恩星人进行侵略,殖民,奴役。这些都是由多多亲口阐述出来的,门山变成了一个犯人,被扣以一项又一项的罪名,而他仍旧那般面无表情。 散会之后我又去找门山,门山请我进来,但久久都没有说话。 直至天色暗了,他说:“你知道吗,完全的食草星球是不存在的,只是当食草动物在进化上占据领先之后,他们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消灭他们的天敌。在琼恩星人拥有智慧之前,琼恩星的rou食等级接近五,到现在已经降到了二。在宇宙联盟也是,那些所谓的弱者们率先取得了联盟,以和平的名义对他们眼中的敌人进行歼灭,将比他们高的人砍去,直至世界都变成一个模样。我们所在的宇宙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他们看着每一个星系,每一个新的生命,每一棵草与每一只动物。多年来琼恩星人与乌云星系人互相牵制,达到某个平衡点之后才被邀请加入宇宙联盟。而地球上的一切尚处萌芽之时,他们便决定将其掐掉。我们从来没有过任何机会。” 听着他的话,我也感到了绝望。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我在黑夜中走访那些家园被毁灭后生活在这里的幸存者,与他们长谈。我行走于地下与黑市,寻找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的途径。所有察觉到我的意图的人都劝我放弃,我到A先生那里例行体检的时候A先生问我:“你知不知道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被AI监控着?包括在这里,你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看着A先生,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A先生将注射器插入到我的脑中,又说:“你知道有无数的人像你一样,最后都选择了放弃和妥协?” 我又眨了下眼。 针管抽出,我张开嘴,对A先生说:“每一个生命死前都会挣扎,我想AI留下了弹性又有余地的挣扎空间。” 某一天,我的申请通过了,我再次登上了初五号。现在看来初五号相当粗糙,管道电缆交错着,螺丝与焊接,钢铁的组件,一切都显得落后又原始。初五号像标本一样停在真空的船舱里,每一个物件都没有被移动过,我甚至看到外舱门上结成霜掌纹和指印。 进入到初五号内部,我cao作一番后发现只有维生设备还在运作着,通讯和发动机都已被锁死。我在驾驶室坐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仿佛看到黑暗之中无数的明亮繁星,又仿佛看到了燃烧的太阳,水星,金星,火星,巨大的木星,我看到一枚灰色的发光的星球,随着他的轨道一起转过身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