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为官之道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至还有人中了举,当了官。

    似乎摇身一变,已是书香门第。

    但匪就是匪,无论面子上装得多么像,骨子里依旧视人命如草芥。

    两个大汉狞笑着向陈习与的方向寻去。

    明晃晃的火把照耀之下,陈习与一介书生,根本无处可逃,无力反抗。

    他也根本没有逃,漆黑夜幕中,陈习与迎风站在山边陡崖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不准伤了那人!否则!我立刻跳崖!”

    他只穿着贴身小衣,雪地里被寒风吹得已浑身打战,明明狼狈至极,但在林霖眼中看来,却是灿烂夺目,异常耀眼。

    极远处低低几声鹧鸪鸣叫,陈庆精神陡然一振,手中双刀飞舞,几乎舞成了一朵花,围攻他的人一时便近不得身。

    群狼环伺,宛如螳螂捕蝉,只等蝉失去戒备,便可一举得手,沈家人一点不急。

    他们就像看猴戏,看着这个人回光返照一样拼尽最后一点力气。

    螳螂背后,黄雀无声无息逼近。

    陈庆带着陈习与这个兖州刺史逃走,此事非同小可,已惊动沈家上下,沈家在这座山里里外外投入了将近一半的力量,将这座山围得铁桶一般,然而便在这铁桶里头,一行人忽然从山间无数隐秘处暴起,黑衣蒙面,向这边杀来,其中几个人更是从完全不可能的位置忽然跃出,手持长索,在山间一荡,已揽住陈习与的腰,将他整个人抱走,眨眼之间便齐齐消失在漆黑的林木间。

    剩下的人如刀切豆腐,在沈家家丁猝不及防时已笔直插入阵中,与陈庆会合,并立外冲。

    这一行人数量不多,却个个精锐,且出手方式与陈庆惊人相似。

    沈敬闻报,牙齿不由咬得咯咯作响。

    若是给陈习与突围而出,他沈家便是抄家灭门之祸。

    破釜沉舟,便在今晚。

    剩下的那一半力量,沈敬也派了过去,还带了几十把民间禁绝的劲弩。

    如果不能生擒陈习与,就直接灭口。

    劲弩攒射,被困在当中的陈庆一行人登时有几个受了伤。他们都是在军中打拼过来的,晓得劲弩厉害,纷纷各寻隐蔽处躲藏。

    虽然一时伤不到,但已再没有逃出的可能。

    沈敬抓紧时间令人满山搜索,只要搜到陈习与,眼前这几个人便不足虑。

    此时,天色越发黑暗,雪更大。

    距离天明没有多远,但陈习与可能再也见不到今日的黎明。

    包围圈不断缩小,带着陈习与奔逃的几个人可以腾挪的余地越来越少。

    山脚下的道观中却在此时亮起了火光。

    这火光就像一个信号,无数条火龙同时燃起,夜色之中就如同一张蛛网。

    马蹄声,甲片撞击声,军靴整齐的顿地声。

    沈敬紧紧蹙着眉头,直到手下传来信息,来者是自己人,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还未吐出,一步步逼近的军卒却已将刀锋对准了他们。

    沈家上下毫无防备,步骑混合训练有素的军卒已张开刀网,切割而来。

    悍匪们空有勇力,一个人可以抵得上十个小卒,但小卒们五人一伍,进退之间相互配合无间,便如一个人长了十只手十只眼睛,杀得悍匪们节节后退,全无还手之力。

    沈敬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是军阵。

    而且,不是中央派来的兵,他们没有打着那个副都承旨林霖的旗号。

    也不是兖州的兵,兖州的五十禁军都被看管在兖州大营里,不得外出。

    更不是宗王的兵,那个糊里糊涂的宗王还在河北醉生梦死,根本对此间诸事一无所知。

    来者旗号明晃晃毫不遮掩,雍王,赵喜。

    是那个假惺惺保护沈家,却在近十几年逐步将沈家势力蚕食殆尽,借着沈家的海上通路,将手从辽东伸到山东,甚至在山东悄悄养了许多私兵的雍王。

    是那个沈家面临失势,眼看着要被其他势力打压吞并时,答应只要沈敬帮他扳倒宗王,就给沈家一条出路的雍王。

    是那个一手主导临清之乱,却隐身暗处,只将沈家推到风口浪尖的雍王。

    沈敬忽然想仰天大笑。

    与虎谋皮的蠢事,他沈某人竟然也敢做,死不足惜!

    军阵绞杀之下,沈家节节败退,几个死士冲到沈敬身边,架起他就往沈家大宅冲去。

    沈敬也不挣扎,也不怒骂,他嘴角带着奇异的笑,看着自己手下的人像蚂蚁一样,被雍王的兵逐一碾杀。

    好心机,好算计。

    沈敬心知肚明,通往沈宅的路一定兵力更强,雍王不会让他活着回去,不会让他活着见到兖州刺史陈习与,更不会让他活着见到那个奉旨剿匪的枢密院副都承旨,朝廷钦差,林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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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驻藩辽东,无旨不得擅离的雍王本就不该出现在山东地面上。

    就算他找甚么借口请旨前来,也不该有这样多的私兵。

    他手下只有一千五百名禁军的名额,而此刻出现在山上山下雍王兵马的,已足足两千有余。

    这些人都是以山匪名义暗暗养在这一带的,沈敬为之贡献了许多粮草兵饷。

    而此刻,他要被这些人杀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手握良弓的猎手,被毒死的那些人才是走狗,却没想到,在雍王眼中,自己和那些人原没甚么分别。

    面前果不其然有一队人拦住去路,刀在手,弓上弦,劲弩平端,正前方步兵长戟,两侧骑兵快刀,足足五十人,十人一什,五人一伍,标准军阵队列。

    好大阵仗啊,只截杀他沈敬一个,沈敬何德何能。

    沈敬身边只有不到二十人还在垂死挣扎,他们绝望地挥舞着兵器,呼喝着冲上去,然后被绞杀。

    沈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五十人中只动了不到一半,这些军卒只需要按部就班跟着口令踏步,出击,收回,上弦,射,机械的动作形成完美严密的军阵,沈敬身边的死士武功再高,深陷军阵也只有落个被绞碎的下场。

    却还有至少三十人依旧望着沈敬,他们的目标只有沈敬。

    沈敬,杀无赦。

    知晓雍王太多秘密,沈敬自知已绝无生路。他惨笑着甩开死士扶住他的手,遥望沈家大宅,那里的火光已然冲天而起。

    绝望笼罩住沈敬的心,他的手从怀中撤出,手中一枚焰火筒轻轻掉落,沾了些雪粉,滚落路边。

    报信给家人根本已毫无用处。

    天边光芒隐隐,微露晨曦,原来很可能看不到今日黎明的,是他。

    至于那个原先被他已经当成死人的陈习与,如今却安全得不能再安全,林霖要不是身披重甲不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