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了许久,道:“寡人,近来愈发不能理事,病情沉重,寡人也知道天命不佑,寡人所剩时日无多。太子是寡人嫡出长子,继位秦王顺理成章,今日,寡人召见三位将军,便是为了这件事,秦国无虞,是要拜托各位将军了。”

    孟西白三位大将都浑身一颤,孟止最为年长,一是竟忍不住哀恸,拱起手来,大喊一声,“我王!”话音刚落,抬起头来,已是涕泗横流。

    秦王后头滚动,摆摆手,声音照旧低沉,却没有一丝苦涩沙哑,道:“太子我儿,自幼爱武而厌文,若当武士,可为秦国锐士,若当秦王,为王,寡人是喜,为父,寡人却是忧啊!秦国今日富庶,巴蜀已定,不日对外用武争霸,我儿这份锐意,是秦王该有的血性。但我儿鲁莽,朝中威望甚低,他日用兵,恐文武不从,我儿这王,当得还不如一个武将!”

    那一瞬,白起看见秦王那混浊的双眼之中忽得现出锐利杀意来,恍若那秦王并未病危,还是那立在高台之上,看三军誓师的秦王。

    这一番话,是父亲托孤,更秦王威胁。如同三把未出鞘的黑铁长剑,压在了孟西白三位将军的脖子上,让三人齐齐拱手一躬,道:“臣等定当竭力辅佐秦王。”

    秦王又是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你们均是秦国的护国柱石,不论谁是秦王,都得尽力辅佐,寡人相信诸位。寡人只想嘱托诸位,莫要让秦王头昏脑胀做了错事误了国,亦不可让秦王孤掌难鸣,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秦王说完,孟西白三将脊背压得更低,秦王定定看了他们半晌,抬起手来,内侍立即上前,将秦王扶起,秦王站定,抖了抖衣袍,郑重拱起手来,亦对孟西白三将深深一躬,声音喑哑,“护住我们秦国,有劳诸位了!”

    孟西白三人躬身,等着秦王入了内室,方才直起身来,竟不由自主地齐齐呼出一口气来。

    白山回首瞧了白起一眼,那深深拧起的眉头下,目光沉沉,叫白起亦不觉被白山那愁思感染,细细回思咀嚼起方才秦王与孟西白三人说的每一句话来。

    西驻见孟止长吁短叹的,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西驻的肩膀,道:“我王话虽说得重,但小弟总觉得,我秦国的王上吉人自有天相,这多少关关坎坎都过来了,我王肯定能与大秦一道,将这道关隘迈过去。”

    孟止又是叹了口气,只与西驻白山他们一到走出秦王寝宫。一出秦王宫,白山与白起的马便直直朝着张仪的丞相府而去。

    丞相府门前的小厮一见白山来了,当即开了门下来牵走马匹,门内的家老走出来,向白山拱手一躬,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将白山领进了府内会客厅堂。此时那些跟着张仪魏冉来丞相府的文官武将已经散去,厅堂中独独余下张仪、明镜与魏冉三人,正坐在殿内上首,围着一张圆案说话,见白山来了,纷纷起身来迎。

    明镜抬手唤婢女去添上茶盏,亲自去去了两副软墩来,一副放在圆案边,一副放得略远。魏冉引着白山在圆案边上坐下,白起自去白山身后的软墩屈膝跪坐下。

    白山甫一坐下,张仪便捏着茶碗问道:“白将军,秦王唤你们三人去,可是交代了要给未来的秦王面子,莫要忤逆行事?”

    白山眉头一挑,拍手道:“丞相好算谋!一字不差!”

    一听这话,张仪往后仰了仰身子,笑着看向魏冉。那魏冉却眉头紧缩,一脸的哀愁神色。张仪道:“老子嘛,自当是护着儿子的,有何错!我说冉老弟,你也别太愁了,如今你在朝堂势大,政绩暂且不论,就是这人脉也得让人忌惮三分。十个文臣里头四个都是你的知交,个个儿都是跟你一样,从县令郡守一路到这咸阳城里头来的,他太子荡纵使三把火,也难以烧到你的身上去!”

    魏冉摆摆手,道:“谁当了秦王,我都是一样如此罢了。我怕的,不过是王上崩逝,太子荡即位,魏后得势,我那可怜的长姐还有三个小外甥,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如今稷儿尚且年幼,远不到有封地的时候,这十数年,我在前朝,怎么护得住他们?”

    明镜却道:“冉弟,你只当你长姐那个性子是吃素的不成,她不过平日里伏低身子做人罢了,该是硬气的时候,只怕你们这些汉子,都要钦佩上几分!”

    张仪点点头,“这倒是。若说担忧,也是该担忧三个王子。”

    明镜抬手给张仪添了碗热茶,笑道:“这便不需要你与冉弟担忧了,我自有法子,你还是先好好收拾东西,待时日一到,你我立刻离开咸阳。”

    白山惊道:“丞相要离开秦国?!”

    张仪叹了口气,道:“唉,这天下无不散的……”

    话未说完,但听咸阳城上空,钟声大作,一下一下,震人心魄。

    明镜一瞬坐直,双眼圆瞪,喃喃道:“怎会,怎么会快了如此多……”

    张仪浑身一震,撑着圆案起来,一步步挪到廊下,面向那声声丧钟,屈膝跪地,双手贴额,一躬至地,声带哭腔,喊到:“我王!”

    第30章 

    咸阳城外十里长亭上,但听见渭水滚滚东逝去, 已近深秋, 渭水河上吹来的风,随着日头渐短,也变得渐渐凌冽。一瞬之间, 河边之上两侧的树已经染上秋意, 秋风打黄叶, 更添萧条。

    白起望着那滚滚河水, 忽地想起了两月之前蒋泊宁远走时的那日,当日那青铜轺车上布帘卷卷,宛如重现一般在眼前又浮现出来。长亭之下,青铜轺车亦安了垂垂布帘,正随河风晃荡,浑身红棕的高头大马领着车头朝东,车前马夫骑在马上待命,车后, 是巍巍不倒的咸阳城。

    “侄儿!”

    白起听见后头白山喊他, 转身走入长亭亭盖之下。

    明镜扶着张仪的手提裙跪坐下,抬头往白起脸上看了一眼, 低下头去并未说话。白山屈膝在长案另一侧坐下,魏冉亦拂袖坐下,将一旁的酒器放上木案。待他人尽数坐下,这张仪方才在明镜身侧潇洒盘腿坐下,伸手就从魏冉手中取来酒具, 为自己的青铜杯斟了一杯满满。

    夫唱妇随,明镜已自斟一杯,随着张仪将酒杯举起。

    张仪偏头深深看了一眼明镜,道:“我夫妇入秦十年,岁月匆匆,如今一别,此生不知可否还能再见,仪受诸位照拂十年,临别之际,无以为谢,请白将军与冉老弟满饮此杯!”

    白山与魏冉相视一眼,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起将张仪夫妇手中酒杯接过来,齐齐一仰脖饮尽,长叹一声,直呼痛快。

    魏冉啪嗒一声放下酒杯,低下头去,一开口,声音中却尽是喑哑苦涩,道:“当初云梦泽畔说好了的,仪兄与嫂子,我,还有长姐,一入函谷关,便要扎根老秦,再不济,如同那商鞅一般,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