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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 目中似有些哀伤,有些不舍,有些凄凉,痴痴看着棺中女子半晌,所有情绪终究化作决绝,段芳踪一字字道:“我会烧了她。” 两声短促的惊叫同时响起,梅莱禾与岑江颖各自上前一步,梅莱禾眉头紧蹙,岑江颖满脸无措,看着段芳踪又看看冰棺,眼泪夺眶而出。 众人闻言多少都有些意外,转念却又想到除此确实没有第二个能让他将岑江心带走的办法,做这决定最痛苦的只怕还是他自己。想到此处,即便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当的,却也开不了口了。 沉默半晌,卫飞卿慢慢道:“如若你选择留在此地陪伴她,便不会有这问题了。” 现在想来,当初段芳踪执意要夺得九重天宫想要一生待在此处,并未就没有这一重考量。 段芳踪说出了最艰难的话,此时反而轻松了,甚带了两分笑意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对,她最想做的事,大概是随我回家乡看一看。” 直到傅八音夫妇站在他面前,叶清缚说出无缘与岑江心成为好友的遗憾之时,他才恍然当年他与岑江心聚少离多,只怕岑江心也曾默默遗憾未能结识他的几位兄长吧。他总是粗枝大叶,而卫飞卿此番能替他弥补这番遗憾,委实令他感激之至。 点了点头,卫飞卿玩笑道:“等了这么多年方只重逢这一刻,前辈舍得吗?” 沉默片刻,段芳踪淡淡叹息一声:“红颜枯骨,是她就好。”说罢一手托起冰棺,又要往外行去,见卫飞卿跟他身边,想了想道,“人的情意都是放在心里的,心中情意不断,外力阻隔都是枉然。” 他这话似是而非,似是在说他与岑江心之间牵绊,又似乎代指一些旁的什么。 旁人或许听不明白,但卫飞卿是何许人也?只暗暗想道这样一个万事都不过心的人,对待儿子的事却终究有一分有别于旁人的细致与敏锐。 只可惜他……听懂了也是枉然。 * 火化便在光华宫外不远处、成天山顶上进行,卫飞卿本建议连同冰棺一起火化,纵然多花费一些时间,却也不会让岑江心遗体有损,段芳踪却执意开棺。 开棺一刹,包含段须眉、岑江颖和梅莱禾在内的所有人都默契退后数步去,任谁也没有见到岑江心在那刻究竟变成了何等的模样,是迅速风化成了一具干枯的白骨,还是化作更丑陋的模样? 唯一见到的段芳踪俯下身去,将脸埋入冰棺之中。 执意开棺,只为一吻。 如他自己所言,红颜枯骨,只要是她,与他本就没有半分差别。 二十年的思念,也都只化作这临别一吻。 半晌段芳踪声音微颤道:“眉儿,你过来。” 段须眉行了过去。 父子二人将岑江心尸身架入柴禾之中,再共同点燃了火把。 等待尸骨成灰的过程当中,卫飞卿将齐聚了一整日的人一一遣散。秦清玄临走之前,默默将一朵野花放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看着他眼眶通红的模样,卫飞卿不由笑道:“秦殿主真是个温柔的人。” 摇了摇头,秦清玄有些低落道:“只是个无论发生何事也无法改变分毫的无用之人罢了。”说罢向段芳踪几人行了礼,转身大步离去。 待到山上只剩寥寥数人,段芳踪眼睛仍看着那还在噼啪燃烧的火焰,口中淡淡道:“我们今次离开,这一生大约是不会再入中原了。我与这地方、这地方的人纠缠了数十年,但缘分到此也该尽了。” 他这话是说给他身边的卫飞卿听。 而卫飞卿也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是指谁:他,封禅,傅八音,或许还有……段须眉。 这几个人的名头都曾经威震中原武林,曾经在武林之中掀起惊涛与骇浪,然而他们又都是那些名利追逐与争斗之中的失败者与牺牲品,只因终究他们都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他们都有自己肩负的责任,也有自己追寻的自由。 如今他们想要的东西在这个地方已经不可能追寻得到。 今次一别,再无会面之期。 转过头来看他,段芳踪道:“我虽不知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我观你的模样,时不时便觉你比我们这几个垂暮的老家伙还要了无生志。” 心下一惊,卫飞卿有些勉强笑道:“若有谁敢认为几位前辈‘垂暮’,那必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日你所说的那些话,我都很认真听了,觉得你当真可怜,也很可怕,同时又有些可敬。”根本不接他那话茬,段芳踪悠悠道,“我希望你无论做什么都好,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 他的初衷? 卫飞卿有一瞬茫然,随即了然。 他最初开始反击,也不过是想要安安稳稳活下去而已。 他的初衷,不过一个生字。 有些复杂看一眼段芳踪,卫飞卿道:“前辈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呢?” 段芳踪似笑非笑看他道:“难道你这样尽心尽力替我们一家着想,不是因为那臭小子的缘故?” 不自在轻咳两声,卫飞卿正色道:“还因为前辈顶天立地,是我很喜欢的人。” 段芳踪爽快道:“我和你说这些,一则因为那臭小子,二则却也因为你是我很喜欢的人。”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相视一笑。 * 待尸骨终焚成灰,已是暮色四合。卫飞卿眼见段须眉与段芳踪一起将其中骨灰一捧捧拾起,最后交由段芳踪封存,而他自己则行到几步开外的山崖边去。 仿佛着了魔一般,卫飞卿无法控制的任由自己疾行几步朝着他走过去。 段须眉对他到来连一个眼神也欠奉。 两人并肩而立,默然无语,任由山风在旁呼呼作响。 良久卫飞卿终于道:“回去之后,我就要筹备与阿筠的婚事了。”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声音竟万分干涩,仿佛是在喉咙口磨砺了千万遍这才终于胆敢说出口。 段须眉转过头来看他,只是静静看他,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暗暗咽口水润了润嗓子,卫飞卿又道:“是不是……我该与你告别了?” 心知肚明的事,却非要人亲口承认他才肯死心。 半晌听段须眉“嗯”了一声。 卫飞卿想着那日,他也是看着段须眉转身背对他,一步步走开,身影既埋藏痛苦又不掩决绝,而那样的痛苦与决绝都是他造成的,他没有资格挽留,没有资格安慰。 与今日又有什么分别? 他却非要抓住一切的借口与机会赶来再见一面,再多受一次罪。 或许今后再有任何能受这罪的机会,他依然会甘之如饴的巴巴赶去。 从怀中掏出十数日来贴身收藏的铁牌,卫飞卿默不作声递到段须眉跟前去。 默默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