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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在桌面上,再拿过另一个,向杯中倒满酒液。此地似乎不再是当下的斗室,老人的栖身之所,而是旧日战场的营帐,前线的指挥室。闲聊也变成了磋商,关乎命运的存亡。 “你意下如何?” “我可不干,”雷甘拍了拍大腿。 “我不急于现在获得你的答复,”旧主拿起杯子,“你我很久没见了,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想想那些秘密吧,永夜的巨龙,神灵殿堂的祭祀,北境的黑影。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雷甘心中一动,如果在十年之前,他恐怕要跳起来了。 “我现在住在城南的小巷,和一个人类一起。我们缔结了契约,法术的、法律的。只要这个人类活着,我就留在迪兰。” “你改变了,”雷甘举起杯子。 “我没有。” “有空的时候,我去看你。” “如果我急于求成,自然会送来让你无法拒绝的礼物。” “我明白”雷甘说,“致改变、致未来。” 旧主举起杯子,黏土烧制的杯子相碰,杯口镶嵌的宝石交相辉映,清脆的响声和华美的色彩交相辉映。 “在那之前,我们都不能死。” “感谢你分担我的忧愁。” 旧主展露微笑,雷甘只有一种被坑害的错觉,这感觉并非来自直白的圈套或者暗中的诡计,而是来自他的好奇心。它带他走上神秘的道路,与魔君同仇、与神灵为敌、在漫长的神秘中苟活。 ☆、第 106 章 卡拉斯从门里探出半身,向院子里喊: “要下雨了,回来吧!” 奥林放下锯子,拉过苫布盖到堆叠的木料上,从院子正中向骑楼走来,天色随着他的脚步变阴,伴随着滚滚的闷雷。等到他走到骑楼下面,雨水倾盆而下。 “迪兰的雨,老人的尿,甩都甩不干净,”奥林停到卡拉斯身边。 “这雨还好啦,不是最凶猛的那一种,”卡拉斯从门里拎出一件粗布披肩,披到奥林肩上,“这披肩能屏蔽湿气,让你省点力。” “你啊,”奥林回手搭上肩膀,“是觉得我没老到那个程度了吗。” “赛特勒姆的宫廷里有很多闲置的法器,物尽其用。” “众所周知,迪兰商业气息浓厚。你不会从宫廷里买下它了吧?” “名义上是租的,”卡拉斯迈出门来,挽住奥林的手,“雨季这么长,我也不打算还回去。” “你还是个神吗,”奥林挑起眉毛,“怎么搞这种事情?” “陛下,”卡拉斯清了清喉咙,压低嗓音,“这是小吏才要考虑的问题。” 恶魔耸耸肩,神灵此举让他迷惑。也许这是选择成为人必不可少的矛盾。 雨声更大了,流星般敲击着楼房,溅起的雨水飞入骑楼之中。两人躲入房中,将门窗紧闭。奥林打开杂物橱,取出陶瓷制的酒瓶,瓶子上有象征大陆君主的金色环形浮雕。 “又有几天不能在室外劳作了,”他往杯中倒入酒液,“雨这样下着,这个地方的基建没有家乡好。如果雨水过多、冲破堤坝,不知会怎么样。” “别那么悲观。” “迪兰的多数官员来自宫廷法师,我担心你受累。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国家,体验人世生活是一回事,为之劳作就是另一回事了,”奥林递过杯子,“我从家乡带来的烧酒。” 卡拉斯接过杯子,香气自杯中溢出,与雨水相混合,形成湿润的气息。 “好香,”卡拉斯啜饮一口,舌尖因为酒液现出非比寻常的艳丽红色,“……也好辣。” “喝不惯吗?” “……有没有我能喝的?” 奥林转身取出另一只酒瓶,瓶子上有相似的环形浮雕,暗红色的逆时针。 “葡萄酒好么。” “爱你。” 奥林为卡拉斯斟酒,翻转手腕的姿势有如施法一般优美,酒液涌动的声音被雨声淹没。卡拉斯接过,由于口中残留着烧酒的辣意,葡萄酒的味道反而清淡许多。 “为什么选择这里,”奥林问,“做史官时遭受的还不够吗?”“你想到别的去处了么?” “我哥哥回家乡之后,把西方大陆交给一位王妃打理了。我想总比在这里好过。” “名义上,那里还是你哥哥的领土,”卡拉斯转转杯子,“别让王妃殿下为难。” “你呢,这里……” “迪兰是有些苦乐参半的回忆,有你在身边,愉快就多过痛苦。” 奥林笑了笑,罕见的羞涩在脸上停留。他注视着卡拉斯喝下酒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卡拉斯迎上目光,那是群星的虚空中不能体会的,久经消耗的生命和死亡得到了温情的补充,重新发出腐朽的光。 等到卡拉斯放下杯子,奥林把烧酒倒空,一饮而尽。 “你不会醉吗,”卡拉斯问。 “酒?不会。” “我容易醉,”卡拉斯指了指自己,“物质层面上,这个身体。” “你要是不喜欢醉的感觉,我下次换别的饮品给你。” “还以为你会嘲笑我……‘一个神竟然会醉酒’什么的。” “酒对我而言是清洁的饮品,对人类可能是致命的欢愉。你使用人类的躯体,受限是可以预料的,”恶魔的眼睛依然保持着挑衅式的清醒,“既然你神智尚在,就喝些热水,早点休息吧。” “哈哈,吉米的嘲讽,你死硬的温情,真让人受不了。” 卡拉斯摆摆手,烛光亮起,窗户合上。雨声依然轰鸣。奥林走到卡拉斯身边,从侧面拥抱他,吻他的脸颊。 “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奥林贴着卡拉斯耳语,“才能留住你。” “该问这话的是我才对,我该怎么约束我们的契约,让你留在我身边。你拥有我不知道的同类力量,又如此惹人着迷。不过,”卡拉斯扬起下巴,“你要是感到不安,就像以前那样啜饮我的血吧,血是不会欺骗你的。” 恶魔亮出牙齿,卡拉斯本以为等待他的是贯穿喉管的寒冷,然而牙齿只是在他的脸颊摩擦,留下温暖的触感。 “你是为何不安呢?” “我不理解,”奥林收回牙齿,双手穿过衣衫,贴上卡拉斯的皮肤、轻柔地滑过,“你们——你——这般的高等存在,是否意识到自身的尊贵?是否有职责和兴趣之外的原因,让你留在此处?” “你啊,”卡拉斯解开自己的衣扣,“不是每件事都要有意义,如果你非要寻求此事的意义,我只能像人一般回答你。我需要你并非是出于理性、出于对具体目标的渴求,而是因为‘感觉’。” “感觉吗,”奥林抚向卡拉斯的身体,“这种感觉?” “你这就很讨厌了,一边严肃地渴求,一边又想着亵渎,”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