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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苏小淮在披着马皮的时候,是不能用法术的。 此外,因着是在异界中,苏小淮免不得多受禁锢。她若是想用灵力,就需要脱离马身,但一旦脱离马身,她又不得不用灵力撑着自己的实体,如此倒是支撑不了太久的。 言而总之,安安分分当一匹马,是司命与天道给她的共同期望。 对此,苏小淮只想说:“……” 司命在临走之前还强调了一事,只道她穿了几个异界,天道对她的管束便越发严格了些,教她不要泄露天机,也不要违背异界常理乱用法术,若非如此,她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的。苏小淮闻此,想到了自己在上个异界的遭遇,遂也不得不变得收敛起来。 送走了司命,苏小淮看夜色nongnong,遂打算接着睡,却是耳朵一竖,她听到了院门轻微的开启声。 仗着自己灵敏的耳朵与鼻子,她分辨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江柏庚。 苏小淮叹了一口气,他又在大半夜里跑出去了…… 近来一些时候,她常常有听到江柏庚离开院子,只可惜她被马舍关着,所以也不知他去做什么。 啧,大半夜不睡觉,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回来……莫不是去喝花酒了! 想想就来气。 苏小淮正想作罢,兀自安歇,却突地眼前一亮。 喔嚯!今夜的她,可不是从前的她。 她能化形了! 苏小淮如此想着,凝神将自己从马身中剥离,化出实体,低头只见自己未着寸缕,她匆忙给自己捻了一记匿型术。 才堪堪支撑了不过眨眼功夫,苏小淮只觉头晕目眩,浑身气力都要被抽尽了一般。不想这化形竟是这般耗费灵力,那岂不是她最好就待在马身里别出来了…… 她就知道,那司命女娃,真是不好糊弄呢。 只是这江柏庚还是要去找的,难得她有机会能出门活动一番。想着,苏小淮匆忙打开了马舍的门,这才回到了马身中去。 出了马舍,苏小淮一路嗅着江柏庚的气息寻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脚,她定睛一瞧,倒是一处僻静的小马场。 夜风卷来四周的消息,只道此处往来之人不多,也没有什么马匹的气息,想来是清秋楼配给首席弟子们的专享训练场地。 “哒哒……”苏小淮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声,走近一看,只见逆光中,有一人骑着一匹马,正尝试着小跑。 苏小淮惊了一下。他的手臂不是…… “咴儿!”声嘶力竭的马鸣猛地响起。 苏小淮心里一沉,看到那马突地疯狂挣扎起来。 猛地一下,马将江柏庚给甩了下来。 第六劫(4) “哒哒、哒哒……”马摔完人后似乎是心情舒畅, 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从肩膀到腿脚,温温疼痛,倒也没有摔到实处。江柏庚一想起方才驭马时右臂的无力感,顿觉浑身乏力, 索性不起,直接躺倒在地上。 他望着天,夜色浑如泼墨,乌云层叠, 连半颗星也找不见。 马蹄声渐行渐远, 似是兀自跑进了山里。他没有动作,左右这山都是清秋楼的, 总会有弟子把失马找回…… 可有些东西, 他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柏庚伸了伸左手,握住了右臂, 那里毫无知觉。 家族覆灭、双亲亡故……他痛苦过,他挣扎过,却从来不曾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绝望与彷徨。 爹娘生前对他说过, 江家没了,没关系,但江家的驭马术还在, 江家马楼一定还能再办起来, 定能将驭马术传下去。他亦是如此作想, 遂在安葬好爹娘之后, 他便着手于筹备钱财之事, 势必要将江家的马楼办起来,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这,便是他生之所向。 他知自己喜御擅御,于是便入了清秋楼,不断地参加国中的各项赛事,无论大赛小赛,他都会尽力参与。唯有如此,他才能尽快地备下办楼所需的钱财。 转眼便是三年,有良马琥珀相伴,他将第一首席的位置一守就是三年功夫。三年里,他过得清简,在赛中敛获了不少银钱,积攒了不少人脉。加之有本是家中仆役的卢叔相助,在城里做着一些生意,积蓄便慢慢多了起来,快要够办马楼之需。 是以,他原本打算再参加一场御战,便离开清秋楼自立门户。却不想…… 江柏庚眸中漆然,浑重得似要融进夜里。 卢叔对他说过,他的手一定能治好的…… 治好? 他轻嗤。 莫要再对他开玩笑了。 每多见过一个大夫,他心里怀有的希望便会少上一分。 大夫们摇头、叹息,面上皆是万分惭愧的模样,告诉他说—— 不可能的、好不了了、放弃吧…… 他不得不接受,可是他不甘。断了手又如何?治不好又如何?他还能骑,还能夺魁,还能把治手时浪费的钱银赚回来,还能将马楼办起来…… 然而,就在第无数次被马摔到了地面上之后,他突地绝望般地恍悟—— 原来,他再也无法使用他的右臂,也再也无法驯服一匹野马。 原来,原本属于他的世界,早已彻底地抛弃了他。 只是他太傻,偏偏浑不自知,仍旧苦苦挣扎…… 刹那间电闪雷鸣,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林叶上,愈下愈大。 江柏庚将右臂攥得死紧,浑身颤抖了起来。他面容狰狞,在泥水中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 他的身上脸上,落满了雨水,狼狈不堪。 他闭上眼,眼前心里,漆黑一片。 · 见江柏庚被甩下马去,苏小淮一惊,本想上前相助,又恍然自己不过只是一匹马,眼下化形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赶紧去搬救兵为好。 正要往回跑,却突地听江柏庚翻了一个身。他仰躺着,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哑笑。 她的心登时被揪了一下,足下一顿,再也走不动路。 正此时,雨似是不要钱一般地往下落。她见江柏庚没有动作,心里一惊,一时什么都没想,便跑了上去。 只见他,正闭着眼睛。 苏小淮顿觉四肢一凉,她有些慌,忙低头去顶他。 顶了两下,便见他一僵,睁开了眼来。 那个瞬间,他的眼里满是错愕。 “你——”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将他的声音彻底掩埋。 苏小淮只怕他有事,想背他回去,却又不知他伤在何处,遂只得咬住他的衣服,轻轻拉扯。 江柏庚呆愣地望着眼前的骓马,没了反应。 它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不该在这里。 他撑起身来,将它的脑袋拨开,抬手取了马鞭,轻轻抽它,想将它赶到棚子底下去。 却不想,它只是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咬他衣摆,久久不放。江柏庚无法,只得与它一起到棚下躲雨。小片刻,雨声渐歇。 江柏庚看着骓马的眼睛,惝恍迷离,只觉它的双眼明亮、闪烁,像天上的星。 倏然,骓马轻蹭了他的大腿一下,而后卧下了身去,抬眸定定地望着他,神情、姿态满是邀请之意。 江柏庚愣住了。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