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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图庆出差,广场舞也休息,夜饭他们母子倆一起吃。图春把电视的声音开大了些。 “吃饭否要白相手机!”茉莉花坐下了,一看饭桌上的手机喝道。 图春收起手机,给茉莉花夹菜,茉莉花还在生气,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溅起许多汤汁。图春看着茉莉花,端起饭碗,软着声音说:“第一次见面,恩倷点啧份臭豆腐,还喊我打包带转来……” 茉莉花嘴角一抽,低头吃了两口菜,斜着眼角扫过图春,说:“格么臭煞忒倷啧歪。”(那臭死你了。) 图春憨笑。茉莉花一个白眼抛过来:“倷弗吃么倷嗒恩倷讲呐!嘴巴生了倷身浪,倷弗会讲啊?”(你不吃那你和她说啊!嘴巴长在你身上,你不会说啊?) 图春不接话,微信提示音响了。茉莉花努努下巴,说:“看看啊是恩倷。”(看看是不是她。) 图春掏出手机一看,月亮和他正式成了微信好友了。图春说:“吃饭吧,吃饭格辰光弗白相手机。” 茉莉花气消了,也气笑了:“倷张嘴巴弗晓得遗传格啥宁!”(你这张嘴巴不知道遗传的谁。) “总归弗是爸爸。”图春说。(总归不是爸爸) “恩哆爸爸嘶,吃臭豆腐,臭卤否要忒香哦!”(你爸爸他啊,吃起臭豆腐,臭卤不要太香哦!)茉莉花说得眉飞色舞,图春也跟着笑。 这晚睡前,茉莉花还不忘叮嘱图春多和小姑娘在微信上互动互动,图春嘴上答应,手上却没理会,月亮刷屏太厉害了,半小时更新一次朋友圈,半夜不睡觉,凌晨两点多看完,接着看,边看边发感想。什么怎么满世界男人都叫家明啦,什么不是钻戒太重,一定是喜宝太瘦啦,她掏心掏肺地写:喜宝那样的女孩子实在不值得赞扬,找伴侣,有钱没有钱其实不重要,人和人相处,尤其是要结婚的人,礼貌,尊重和包容才是最重要的。很庆幸,我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图春吓得关了手机,隔天月亮约图春去坐摩天轮,图春心下胆寒,联系上矜矜,说:“倷啊好帮我去讲一声,还是算啧吧。”(你能不能去帮我讲一声,还是算了吧。) 矜矜说:“你自己和她说,我说算什么呀。” 图春想了想,这点礼貌他还是要讲的,于是,他决定打电话过去说,谁知月亮接到他的电话就是通嗔怪:“你怎么还没到啊?我表弟和他老婆都到了!” 图春又想了想,电话里讲好像也不算尊重,他便去了园区的摩天轮公园。哪里晓得到了摩天轮公园,更没有让他说散,说不合适的机会了,月亮挽着他和自己表弟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这下好了,一整个下午,他们两男两女搞起了双人约会,月亮兴致高昂,图春不好意思泼她冷水,在她亲眷面前拂了她面子,月亮说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要玩什么,他言听计从,他还玩打靶游戏给她赢了个巨大的玩具熊,把月亮逗得喜笑颜开。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别过另一对眷侣,图春送月亮回家,走进小区,走进公寓楼,走进电梯,到处都有其他人,其他的目光,根本找不到空间讲冷场的话,图春憋得很煎熬了,到了月亮家门口,图春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微低下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说:“不好意思,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月亮反问了遍:“你说什么呀?” 图春清清嗓子:“我感觉我们两个不太合适……” 月亮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抱着玩具熊,人跟着坐到了地上,捂住面孔,声嘶力竭:“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图春呆住,想拉月亮起来,月亮不肯,在地上扭着身子掐他拧他骂他,隔壁相邻,楼上楼下都来看热闹了,图春脱下外套披在月亮腿上,她穿了裙子,一坐下就走光了。月亮还在大哭,根本劝不停,图春怀疑她根本都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了,她的哭声又尖又亮。月亮身后的门这时打开来了,里头站着个中年妇女,她看看图春,看看把自己拧成了麻花似的月亮,一双眼睛刹那成了大小眼,胸膛剧烈起伏着才要说话,月亮一咕噜爬起来,撞开那中年妇女,冲进了屋,屋里一个男人随即大吼:“倷做啥!倷做啥!” 中年妇女赶忙转身进去,图春探着脖子张望了眼,傻在了原地。月亮骑在了阳台窗棂上,捶胸长啸:“不活了!我不活了!!”她一只手还圈着图春送的玩具熊,要跳楼。 图春踏进屋,想过去劝,月亮一见到他,人更往窗外倾,大半个身子都偏在了空中。那先前开门的中年妇女忙把图春关进了间书房,她是月亮的mama,推着图春问他要了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再三叮嘱:“倷弗好出去!噻登了挨嗒地!否要出去!”(你不能出去!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 图春愣愣点头,月亮mama关了门,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外头哭喊声愈来愈响,窗外,对面的居民楼都亮起了灯,还有人探头探脑往他们这幢看。图春弯着腰抱住了胳膊,忽地,外头响起浑厚的“哎呀”一声,像是很多人个一起发出了感叹。图春忙跑到窗边朝楼下看,公寓楼下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家都仰着脖子,人群中间多了只玩具熊,四肢俱全。图春松了口气,闭了闭眼睛,打电话给矜矜。 矜矜已经接过敏敏的电话了,正在赶来的路上,电话里惊吓多过生气,见了图春,生气又多过了惊吓,一进书房,冰冰冷冷地剜了图春一眼,白眼飞来飞去好一阵,点了根香烟才说话:“茉莉花啊来啧,嘞嘿劝。”(茉莉花也来了,在那里劝。) 图春看着她,说:“我帮恩倷讲,我尬咋弗合适,恩倷噻……”(我和她说,我觉得不合适,她就……) 矜矜走到窗边吃香烟,弹烟灰,说:“楼是弗跳啧,噻是还嘞嘿哭,伤心煞啧,小娘鱼蛮看得中倷格,弗是下半日还来一道白相吗?”(楼是不跳了,就是还在那里哭,伤心死了,小姑娘蛮看得中你的,不是下午还在一起玩吗?) 图春说:“弗是帮倷讲么,弗想来气啧,倷喊我自己帮恩倷讲,我么想电话里讲弗倒好,啥宁晓得恩倷也邀啧表弟啦啥格……弗讲啧,弗讲啧。”(不是和你说么,不想继续了,你让我自己和她说,我想电话里说不太好,谁知道她又约了表弟什么的……不说了,不说了。) “讲讲看。” “蒙呗啥格讲头。”(没什么好说的。) “倷等等帮宁家爷娘道格歉。”(你等等和她爸妈道个歉。) 图春也点起香烟,抽了一大口,鼻孔里喷出烟来:“弗来往哉,肯定弗来往哉。”他一顿,一抬头,望住矜矜,费解地问:“道歉?我做错点啥?”(不来往了,肯定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