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惊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韩璧淡淡说道:“你白日做梦,自招祸患,还妄想什么世家风骨,不可笑吗?”

    转瞬之间,燕怀深的右手臂动了。

    这一次却与上次大为不同,不过稍有声响,一只手便递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截住了铁链。

    沈知秋把铁链紧紧握在手里,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得出来,这次燕怀深是真的想伤害韩璧,于是连忙出手制止。

    燕怀深自然认得这个墨奕的沈知秋,当日在太极殿,这人靠着一身精湛的剑术坏他大事,还有他背后的墨奕,从千里之外奔袭而至,毁他十年大计。

    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燕怀深却难免觉得不值,谁会想得到一个以多疑著称的皇帝,竟会如此地信任郭千钧,甚至通过他在长秋宫和墨奕之间铺一条相连的暗道,方便随时增援。

    嘴上说着怀念韩皇后风姿,所以多年来禁守着长秋宫,不许任何人踏足,实际上却是为了隐瞒这秘密的第五道门,留待千钧一发的时刻,才骤然启用,杀他个措手不及。

    燕怀深望着沈知秋冷冷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我——”

    话只说到一半,韩璧就握着沈知秋的手腕,抬手就把那道铁链扔了开去,继而对着他泛红的掌心揉了揉,低声问道:“疼不疼?”

    燕怀深:“……”

    沈知秋笑道:“你没事就好。”

    韩璧蹙了眉头,旁若无人地教训他道:“影踏剑是做什么用的?要你每次都用手掌去挡?”

    “我下次不会了。”

    “乖。”

    “……”燕怀深忍无可忍,他早就知道韩璧与沈知秋之间定有猫腻,却没想到这两人不要脸至此,只得含着怒意说道:“韩璧,你脑子没坏吧?你出身京城韩家,如今却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沈知秋脸上笑容一滞,便想把手缩回袖中,韩璧却没让他退避,反倒是把人拉近了些,与他十指紧扣。

    韩璧对着燕怀深不可置否地一笑:“你横竖都快要问斩了,也没机会到处跟人乱说,我有什么好避讳的?”

    燕怀深觉得自己在问斩之前就会被他气死。

    “何况你说得对,世家子弟,风骨昭昭,不为世俗所屈,心中自有思量。”韩璧口吻轻淡,话里行间却是离经叛道,自在由心,“既然我喜欢他,有什么不敢承认?”

    沈知秋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用力握紧了韩璧的手,不一会儿后,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第68章 旧恨

    燕怀深定睛望了他们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因他内伤未愈,余劲沉郁于胸,笑声渐渐成了咳嗽声,整个人似是个破败的风箱,凄惨地拉扯着。

    即便如此狼狈,他仍然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抬首挺腰,笑着摇头道:“这话你敢在韩丞相的面前说一遍吗?”

    “迟早的事。”顿了顿,韩璧补充道,“顺道告知你一声,我父亲如今不是什么丞相,而是陛下亲封的承恩侯。”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好一个承恩侯。”燕怀深冷笑片刻,继而缓缓敛眉,目光闪过一丝轻蔑,“韩皇后若是在天有灵,听说父亲拜相封侯,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韩皇后一事虽然无人敢在明面上谈及,却不代表私下不会揣度。不少人都认为,当初韩皇后忽然猝死于深宫之中,背后极有可能是出于南江帝的授意,免得重蹈覆辙,再造出一个如同宋家一般的外戚世家,垂帘乱政,动摇朝纲。

    如此一来,韩珣与皇家便算是结下了梁子,亲生女儿惨死宫中,儿子则被贬南方,好好的一个世家大族,顷刻间气数不继,这口气,谁能忍得下来?偏偏这位韩丞相仍旧一声不吭,十年如一日地忠君爱国,兢兢业业,不曾行差踏错。

    这些年间,明面上敬佩的、私底下讥讽的,从没少过,那句燕怀深曾在太极殿前脱口而出的“韩家愿意当皇室的狗”,并非空xue来风,而是早有传闻。

    更有甚者,唾弃他卑躬屈膝,卖女求荣。

    “承恩侯忍辱负重,我望尘莫及。”说这话时,燕怀深语调怪异,隐约带点不屑。

    韩璧反唇相讥:“我父亲还是目光短浅了些,比不得燕大将军待前朝忠心耿耿,不惜十年韬光养晦。”

    燕怀深叹道:“十年韬光养晦,谁料棋差一着。”

    “既已认输,又何必挣扎?”事已至此,韩璧懒得同他废话,取了证纸和红泥,尽数推了过去,道:“为了临行时有酒,画个押吧。”

    燕怀深粗略扫了一眼,便知这纸证言写尽了案情经过,从枯亭暗杀朝廷命官嫁祸墨奕与太子,再到假借沈知秋名义于铸剑谷传授烟雨平生,一切均与墨奕无关,若是他肯签字画押,便算是为沈知秋向天下人证了清白。

    他久久没有动作。

    沈知秋与墨奕有救驾之功,又与韩璧关系匪浅,即便他画了这个押,也不过是让沈知秋无罪一事明面上更好看些,不至于招人话柄罢了,何须让韩璧亲至天牢来寻?除非,韩璧对他另有所求。

    想到这里,燕怀深似笑非笑地开了口,目光锐利似箭:“韩璧,我统率燕家军雄踞西北,历尽两朝烽烟,如今虽是虎落平阳,黄泉路近,却也轮不到你一个后辈来对我发号施令!”

    他声如洪钟,忽然震声一问,颇为撼人。

    韩璧只是笑了笑,向着沈知秋明知故问:“你是西北人,听说过燕家军吗?”

    沈知秋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燕怀深的额角罕见地凸现了青筋,他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沈知秋不放。

    沈知秋被他这么一看,愣愣答道:“我确实没听说过。”

    换了别人,这话尚属虚伪,沈知秋却是真心实意,他虽然出身西北燕城,也抵不过不问世事的性格,何况是燕家军此等陈年往事,与剑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自然是漠不关心了。

    见他迷茫神情,韩璧便靠在沈知秋耳边,低声开了口:“燕家军自前朝起便一直镇守西北,算得上一方诸侯,而太祖皇帝那时仍在桓阳,只是一个民兵将领,后来投靠了起义军,数战大捷,深得军心,最终称帅;前朝惠帝曾命燕家军出兵抵抗,可惜燕怀深拥兵自重,多番推脱,直到太祖皇帝平定中原,局势已定,燕怀深被迫无奈,大开西北关口,率领全军投靠新帝。”

    沈知秋疑惑地问道:“他当初不出兵,如今却要复国,是什么道理?”

    这个问题,在燕怀深仍是那个每日游手好闲、安享晚年的燕伯伯时,韩璧大概会这样回答:惠帝昏庸,燕伯伯不愿手下兵士为此无辜丧命,于是顺应天命,归附新帝。

    现在却不然。

    “当初他想等两败俱伤之时,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