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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余党虽然伏诛,皇上的暗兵营却没能捉住襄王与杨显佑。萧朔如今执掌禁军,自然也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奉旨缉拿钦命凶犯。 “雁门关在山阴,出去就是边塞,已到了黄河边。” 老主簿低声道“小侯爷若带兵打仗,要去朔州。远在天边,如何――” “他打他的仗,我缉我的凶。” 萧朔道“襄王往朔州城跑了。” 老主簿“……” 老主簿从未想过自家王爷能有今日,看着被小侯爷教偏了不是一星半点的殿下,咽了咽“皇上……连这个也信吗?” “若不信,自己派人去找。” 萧朔神色平静“我替朝廷追捕襄王,还嫌追错了地方?” 老主簿心说纵然如此,襄王一夜间插了翅膀,扑棱棱飞到了朔州城……未免也太过随心所欲。 昔日端王与当今皇上夺嫡,好歹也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幕僚谋士殚精竭虑谋划,各方势力拉锯博弈,一点一点打开局面。 如今这般百无禁忌不讲道理的谋朝法,痛快归痛快,总归叫人隔三差五便心惊胆战。 幸好还有两位小主人相互照应,肝胆相照,上乘天运。 老主簿亦忧亦喜,终归不再多说,应了一声,匆匆去替王爷给景王府下了拜帖。 汴梁有旧俗,七不出,八不归,上九办事无不成。 正月初七,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事不妥便不能出门。正月初八,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任一有违便不可归家。 到了初九,祭玉皇、拜天公,天日大吉,诸事可为。 寺庙的钟吕之音,道场的斋醮科仪。街道坊间爆竹声此起彼伏,交错热烈,像要彻底冲净不久前剑鸣马嘶的噩梦。 向来最爱凑热闹的景王府,今夜却一片清净,只剩微凉月色。 “你要同云琅出远门。” 景王披了件外袍,一路追着萧朔,念念叨叨“要见朝臣,要定章程,还要安排你走后京城的事。” 萧朔叫他念得心烦“不该安排?” “该。”景王想不通,“可为什么是我约的朝臣,我抄的章程,我出的王府――” 萧朔扫他一眼,停下脚步。 景王叫他看得怂了,讷讷闭嘴,缩了缩脖子“出就出,只当租给你了……记得给我银子。” 萧朔压了压脾气,沉声道“拜帖之上,写了叫你今夜去大相国寺,不要回府。” “凭什么。”景王不服气,“你们在我府上私会,还要把我赶出去?” 云琅不在,便没人能制得住景王。萧朔深吸口气,不同他计较,抬手用力按按额头。 景王气势十足站了一阵,看着萧朔反应,先xiele气“你比云琅没劲多了。若他在,定然单手拎着我,将我从王府院墙扔出去。” 萧朔原本烦他烦得头疼,此时听见这一句,心头终归压不住一暖,神色隐约缓和了些“不错。” “你今日过来没告诉云琅,是不想牵扯他,不让我回府,是不想牵扯我。若非你琰王府叫人盯死,你连我也根本不会找。” 景王道“若来日事败,朝臣只需说是受我所邀来赏酒,我又只需将事情往你身上一推,说是你胁迫我做的,便全干净了。” 萧朔抬眸,眼底静得不见波澜。 “你看似行事悖逆、肆意妄为,其实步步都将退路给我们备齐了,唯独没留下你自己的。” 景王看着他,脸上嬉笑慢慢淡了,正了神色“可你这样,很像是不拿我们当过命的同党。” 萧朔神色冷嘲“如何过命,我若**,有一个算一个拉下来陪葬?” “当今皇上便是这么干的。” 景王道“襄王也这么干,所以皇上不敢让他活,却也不敢让他死。” 萧朔眼底划过明锐利色,破开沉静,钉住景王。 “你还听吗?” 景王举起两只手“先皇后与先帝还逼着我背了三十页纸,云琅来那次,我看他脸色太不好,没敢接着背。” “明日起,玄铁卫会到你府上。” 萧朔扫他一眼“凑够三十页,自会放你出府。” 景王“?” 约来的朝臣已在厅中齐聚,萧朔不同他耽搁,回身朝议事厅过去。 景王站在自己挖的坑里,恍惚一瞬,堪堪回神,急追了几步“萧朔!琰王殿下!大侄子!云麾将军他夫君……” 萧朔脚下不停,景王好不容易追上他,喘着气将人拦住“你等等。” 萧朔看他“还有事?” “有。”景**不成武不就,跑几步都喘,堪堪站稳,“三十页,我写给你,给你们两个。” “不必。” 萧朔道“你口述,玄铁卫会誊抄整理。” “我写。”景王固执道,“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襄王府看似覆灭,其实还有九星八门黄道使,藏了不知多少凶险……他为了能带你走,冒险去见商恪,占了我开的酒楼,还把我的酒楼掌柜打了一顿。” 萧朔想起云琅托开封尹转交的那一封手书,心底翻起不知该苦该甜的滚热,在原地站定。 景王缓过一口气“我劝他不要去,他说不行……北疆苦寒,要带你侍寝,夜里替他暖被窝。” “家国天下烦得很,才子佳人又矫情。” 景王看着萧朔“我不堪造就,顽劣得很,又没脑子。可看见你们两个生死百年,血路熬过来的情分,叫我很想――” “叔父。”萧朔道,“我二人很好,不需要第三个。” 景王“……” 景王“很想现在找只机关木鸢,给你下点药,把你扔到云琅的床上。” 萧朔抬眸,朝他伸出手。 “……你还真想这么干?!” 景王愕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什么药?” 萧朔道“机关木鸢给我。我出来未同他说,要有些东西,拿回去哄他高兴。” 景王张口结舌,一时气结,匪夷所思瞪他半晌,摸出个极精巧的木制机关鸢砸过去。 萧朔接在手中,妥帖收好。 景王在家斟酌数日,难得酝酿出几句荡气回肠的话,此时叫萧朔存心打岔,彻底说不出口了,捶胸顿足重重叹气。 当年三人总在一处,景王被欺负惯了,以眼刀毫无威力地连砍萧朔,悻悻跟着往议事厅走“可惜了今夜忙碌,你们两个还得劳燕分飞。不然这等难得好月,把盏共赏,何等逍遥……” 萧朔眸底微微一动,看向浓深夜色,叫时局搅起的无边凌厉悄然淡去大半“ 已共赏了。” 景王一愣“如何赏的?” 萧朔扫他一眼,并不多说,将夜色里那一片格外眼熟的烟花尽数仔细印在眼底,收回视线。 云少将军锱铢必较,说要给他买一百个一模一样的烟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