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檀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78

分卷阅读578

    月亮已经西斜,边露出微光。四野静谧,连雀鸟也并未醒来。

    如王通所言,那条旧河道两旁长满了灌木和高草,人马经过,可全然遮得看不见。这河道远离大路,在乡野和荒坡间经过,时而蹿出狐狸等野物,可知人迹罕至。

    “女君对这河道怎这般熟悉?”走了一段之后,吕稷忍不住问我。

    我:“从前来过。”

    “从前?”吕稷讶然。

    我笑笑,没答话,只示意他噤声。

    耳边,尽是马蹄踏在沙土上的声音,恰似许多年前。

    那是我第一次跟着公子去荥阳的时候,他非要我跟着他溜出宫,到野地里去骑马探险。

    我那时只想着舒舒服服地享受行宫里的精致生活,对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看不上,但他一意孤行,在发现了这条旧河道之后,颇是兴奋,策马跑了许久,直到我谎称腹痛,要回行宫里歇息才作罢。

    我仍然记得回到雒阳之后,有一,他拿着一本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书给我看,兴致勃勃道:“霓生,这便是那河道的来历,可通到索邑!”

    我啧啧赞叹:“原来如此,公子果然渊博。”一边夸着,一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真是岁月静好……

    “女君。”吕稷的声音忽而将我的思绪打断。

    他指指远处:“荥阳到了。”

    ☆、荥阳(上)

    荥阳与索邑之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就算荥阳的兵马仍然充裕,突然后院失火,又见司马敛率着大军气势汹汹而来,自然要慌乱一阵。

    我仔细地想过,若我是荥阳的主帅,该如何应对。

    司马敛大军和明光道倒戈之事,荥阳定然能从索邑逃出的人口中得知。东平国的兵马之数,诸侯们是知道的,但未必知道明光道来了多少人,此乃我方有利之处。

    至于弊端,则在于司马敛独断专行,率兵全无谋略可言,大军从索邑直扑荥阳,似乎一心笃定荥阳是座空城,企图凭着人多势众破城。索邑逃走的人皆可为荥阳耳目,只要是个行伍经验丰富些的将帅,便可一眼看出司马敛的意图。

    故而荥阳的应对,大约可分两种。

    其一,为上策。司马敛既然认为荥阳是空城,那么便索性将人马粮秣通通撤出荥阳,待司马敛进了荥阳之后,包抄其后路,攻破索邑。如此一来,司马敛空占着荥阳,前途后路却都被诸侯切断,反成了那钻入袋中的猎物。数万大军被困在城中,无米无粮,神仙也坚持不过三日。

    其二,为下策。司马敛有七万大军,诸侯的人马也不差,光济北王手上便有六万。司马敛既然敢正面硬来,诸侯亦可正面硬挡,谁也不怕谁。之所以称为下策,乃在于这般大战十吁□打不起来。于司马敛而言,他本以为荥阳是空城,故而莽撞冒进,却发现面前冒出来了诸侯大军,讨不得便宜;于诸侯而言,司马敛手上有济北王世子、任城王、高平王,诸侯就算人多势众,也须顾及人质,不敢轻易下手。故而此策,唯一的结果便是两两相持,空耗时辰。

    这荥阳城是大长公主的封地,城中的行宫修建得华美精致,只怕就算是济北王,也不敢拂了大长公主的面子将它拱手让人。

    果然,我等埋伏在旧河道之中,探马回报,诸侯大军和司马敛大军在荥阳城前十里处对峙着,各不相让。

    其时已是晌午,我望了望空,令众人继续在河道中埋伏,顺便歇息,自己则与吕稷一道,抵近荥阳观望。

    这旧河道在荥阳郊外,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点城墙。兵荒马乱之际,民人躲的躲逃的逃,田里杂草和庄稼长在了一处。

    这般情形,在出来之前,王通便已经与我过。故而我让所有人都穿着济北**士的衣服,就算被人发觉,也可蒙混过关。

    我和吕稷扮作济北国巡逻的军士走近城池,终于将荥阳的情形看明白了些。

    只见荥阳城门紧闭着,只留正门敞开,兵马进进出出,一派紧张的气象。城门盘查得颇是严谨,我们这许多人,若是想扮作索邑逃出来的溃兵进城,只怕难以清。

    我和吕稷打劫了一个路上落单的军士,从他口中盘问出了城中底细。

    司马敛明光道倒戈的消息,和济北王世子被抓住的消息,是在昨夜一起被报到了荥阳。十分巧合,济北王就在荥阳城中,听得此事,大惊而起。

    照原来的打算,济北王世子今日便要率着他的后军到荥阳与济北王会师,而后开往雒阳。而济北王手上的兵马,除了济北国的,还有高平国和任城国的,加上别的零碎诸侯州官攀附,有九万余人。当下司马敛手中有了济北王世子和高平王、任城王,济北王自然不可置之不理,得到消息之后,即将麾下人马尽起,迎战司马敛。

    如我所料,两军在半途中对峙,咒骂叫阵了半日,但谁也没有动手。

    “女君,”打探清楚之后,吕稷问我,“我等何时动手?”

    我望了望色,道:“不急,他们打不起来,我等入夜再动手。”

    吕稷有些不放心:“他们若对峙不到入夜怎么办?司马敛若见讨不得便宜,将大军回撤,我等再攻荥阳便徒劳无功。”

    我笑了笑;“放心,我已经让老张撤了浮桥,司马敛就算想退,也退不回去了。”

    吕稷讶然。

    我拍拍他的肩头,不再多言,转身往河道走。

    荥阳的紧张态势,果然一直持续到入夜。

    我领着十几个人,在衣服外面披了玄衣,趁着夜色,潜到了荥阳城下。

    荥阳护城河引的是黄河水,因得水渠多年泥沙淤积清除不力,当下虽春夏之交,水却十分浅,只过脚背。

    司马敛的大阵仗的确吸引了所有饶注意,城墙上虽亮着火把,但巡逻的人影寥寥无几,也没有人往这偏僻的一角探视。

    众人口中衔枚,无声地趟过护城河,朝一处城墙底下摸过去。我领着众人,正沿着城墙根靠近西门,忽然,身后有韧声道:“路上有动静。”

    我即刻示意众人停住,借着茂密的高草潜入黑暗之郑

    果然,西边的大路上,远远有些嘈杂声,似是车马疾驰。好一会,星点的火光在远处闪现,越来越近。待得看清,只见竟是一支百人左右的卫队,中间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朝西门疾驰而来。

    这动静显然也惊动了城上的人,待得那队人马在城门前停下的时候,有人在城楼上高声询问来者何人。

    “大长公主回城来了,要见济北王!”一个大汉在队伍前大声答道,中气十足。

    听得这个名号,我心中一惊,忙朝那队人马定睛再看。

    那马车遮得严实,看不清里面坐的是何人。但队伍前的领兵之人,铠甲锃亮,身影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