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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了过来。 紫骠骢高高跃起,原本将要踏在薛棠身上的双蹄狠狠踩在了两柄陌刀的刀鞘上,刀鞘交叉着挡在两人面前。薛棠撑起身子,愣愣地看到少年双臂撑着刀鞘,仿若泰山压顶般的重力让他不由地屈了一条膝盖,单腿跪在了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她仿佛还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闷哼。 紫骠骢的双蹄仿佛两块巨石砸到刀鞘上,巨大的震动和压力由刀鞘再传到双臂,蔺湛只撑了一会,便觉仿佛过了两个时辰那般。他提了口气,一股作气抽出剑刃,割断了紫骠骢脖颈上乱作一团的绳索,剩下一手扔了刀鞘,紫骠骢双蹄轰然落地之时,已迅捷地翻身上马。 骏马几乎人立起来,剧烈甩着背上的人,蔺湛的双腿却紧紧夹着它马腹,像按住一条活蹦乱跳的巨鲸。 卫敬看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已经想好了储君因自己进献的骏马而坠死的后果,心中不断祈祷。崔见章无意间摸了摸腰间,骤然发现长刀不见了,方才蔺湛趁其不备,顺走了他从不离身的陌刀。他腮关不觉紧了紧。 薛棠也顾不上去吹手上蹭破的皮,她担心的反倒是蔺湛方才挡的那一下。 紫骠骢慢慢消停了下来,只能屈服于背上的人,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转着圈子,蔺湛最后一收缰绳,它嘶鸣一声,垂下头静静立在原地。 卫敬长出一口气。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连声道好。 蔺湛从马上翻身而下,笑道:“崔国舅,你经验老道,且说我驯得如何?” 崔见章扯出一抹笑:“太子少年英勇,臣不如也!” 皇帝这时候才想起方才差点被一脚踩死的薛棠,走到她身旁,负手问道:“怀宁,方才吓着没?” 卫敬也道了声歉,薛棠惨白的面色好了些许,既无凶险,也没必要去责怪谁。 蔺湛将马鞭扔给身后的仆从,不耐烦地哼了声:“就不该让你来这种地方,碍手碍脚。” 薛棠劫后余生,心里正感激着,挨了冤枉的训斥也不生气,反而点点头,“殿下教训的是。” “朕看看你手上的伤。” 薛棠伸开掌心,赫然是一道皮rou狰狞的伤痕,她方才只觉得隐隐得疼,一伸手看到伤口如此触目惊心,便觉得愈加疼了。皇帝略带粗糙的手指抚了抚一旁完好的皮rou,“先回宫找太医看看,别留下疤痕。” 薛棠忍痛道:“是。” 蔺湛的目光在她发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忽道:“父皇,我来陪她去吧。” 这里没有比他陪着薛棠离开更合适的人了,他主动请缨,皇帝自然认可。 这回他却走得很快,丝毫没有顾及薛棠的速度,薛棠不好意思让他走慢些,只能尽力跟上。出了马场远远看到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蔺湛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薛棠以为他在嫌弃自己方才“碍手碍脚”,现在还要劳烦他陪自己回宫,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坐在一旁,省得说了话又惹恼他。 马车内便只剩下蔺湛有些粗重的喘息,他咳了几声,一口鲜血霎时咳了出来。 “殿下!”这个变故令薛棠措手不及,她掀开帘子想让车停下,蔺湛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臂,捂着胸口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别、告诉父皇……回宫。” 第二十五章(一更) ... 蔺湛一步三踉跄, 和薛棠回了她的宜春阁, 便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似的,仰面倒在她床榻上。 薛棠十分错愕。他和那紫骠骢斗智斗勇的时候, 看上去毫无问题, 完了还嘲讽了崔见章一通,难道这内伤是之前徒手用剑鞘替她挡下了马蹄时受的吗? 他这样还不顾死活地去驯服紫骠骢? “殿下, 我已经去喊御医了。”蔺湛在车上吐了一大口血,但薛棠在他身上看不到伤口, 只能不断地摇晃着他, “殿下,你别睡,殿下?” 蔺湛眼睫动了动,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别叫御医……” 不喊御医, 无非是不让皇帝和崔见章知道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薛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 提高声音故意道:“御医是给我看手上的伤的, 不关殿下的事!” 蔺湛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薛棠被他看得心虚, 压低声音道:“反正殿下在我这, 届时让御医悄悄瞧一眼,好不好?” 蔺湛又咳了几声,薛棠以为他又要吐血,忙拿了块帕子来。他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撑着半坐起来,薛棠抽了抽手,发现他受了内伤居然还有这么大力气,抓紧她的手不放。 他幽黑的眼眸恍若一汪死水,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薛棠,你是不是盼着我死?” 他到底是怎么理解自己的话的?薛棠稍稍提高了声音,“殿下你误会了,我说让御医到我的宜春阁来,给我看手上的伤,但重点是为殿下疗伤,我不会让御医将殿下受伤的事张扬出去,陛下和崔国舅都不会知道。”她抿了抿唇,又小声道:“我没有想让殿下死。” 蔺湛目光闪烁了两下,放了她的手,气息稍稍平稳了些。他又阖上眼眸,两道剑眉紧皱,脸上不复平日里的桀骜乖戾,反倒显出几分脆弱,薛棠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靠着床榻闭目养神起来。 薛棠怕他睡着睡着就……小心翼翼道:“殿下……” “别吵我!”蔺湛很快回应了。 听上去中气还挺足,薛棠放心了。 御医很快来了宜春阁,还是上回那白胡子医官。薛棠嘴上和蔺湛说让御医先为自己瞧病,临了还是让他优先。白胡子医官给他诊了脉,面上闪过一丝惊诧,“殿下应是骤然受了外力袭击,强撑着扛住了这一击后,已经受了伤,后来怕是又拼着一口气使了些力气,老夫猜得没错吧?” 蔺湛嫌他啰里啰嗦,索性偏过头不答。薛棠替他答了声,“先生,殿下受的伤严不严重?” “还多亏了殿下平日常常行猎赛马,若是体格孱弱一些的,怕是当场就能毙命。”白胡子医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薛棠,“县主,你知道庄襄王吗?” 薛棠“啊”了一声,“是秦朝的那位……” “是也。他号称力能扛鼎,可最后被巨鼎压死了。”白胡子医官引经据典,又对蔺湛道:“殿下不能仗着年轻力壮,就如此胡作非为,外伤可以痊愈,内伤